皇帝便点了头,道,“那你为朕种痘吧。”
衡哥儿松了口气,说,“那我需要烈酒,还要一只火烛,一把小刀和铁钎子,以及用来包扎伤口的干净纱布。”
皇帝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再犹犹豫豫,说,“朕让柳升儿去准备。”
衡哥儿道,“要不,我先给一个奴才种痘,皇上您看看结果了再种。”
皇帝此时倒是表现出了极强的决心,“不必了,君卿,朕是相信你的。”
衡哥儿对着他笑了笑,说,“微臣多谢皇上您的信任,定然不负皇上您的信任托付。”
皇帝叫了柳升儿进来,衡哥儿让他去准备了种痘的器具来,因为衡哥儿所要的东西都是非常常见的东西,柳升儿很快就找来了。
衡哥儿就又让他去了屋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柳升儿不知道皇帝和衡哥儿要做什么,不过他作为一个守规矩的奴才,倒没有多问,规规矩矩告了退。
床帐已经被挽了起来,柳升儿点燃的蜡烛,烛台就放在架子床旁边的凳子上,衡哥儿又将其他东西在凳子上摆好。
衡哥儿一脸肃穆,用烈酒擦拭了小刀和铁钎子,然后放在火上烤,直到小刀和铁钎子都被烤红了,从上到下地做了消毒,这才放到一边。
皇帝盯着衡哥儿的动作,之前还有一丝不定的心,此时则完全安定了下来。
衡哥儿就有这种魔力,让人相信他,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能够镇定下来。
衡哥儿走到皇帝跟前去,柔声道,“皇上,您让微臣为您把袖子挽上来吧。”
小皇帝将胳膊伸给了衡哥儿,入夏了衣裳穿的少,衡哥儿没有让皇帝脱外衣,就为他将衣袖挽了起来,让他自己拿着固定住。
他又从自己脖子上的荷包里拿出了那个装着牛痘种的小瓷瓶,瓷瓶上面用木塞紧紧地盖着。
他将瓶子给小皇帝看了一眼,说,“皇上,痘种就在这里面。这个痘种是非常非常弱的痘种,接上之后,不会让人染上痘疮,但是却能够从此抵抗痘疮。”
皇帝点点头,以示自己明白了。
衡哥儿坐在脚榻上,将瓷瓶放下,又拿了刀子再用火烤了一遍,待刀子冷下来,就拿着刀子到皇帝胳膊上去划口子,他没有提醒皇帝,就那么轻轻一划,皇帝的胳膊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口子。
衡哥儿也学了好几个月的剑了,用刀子还算利索。
皇帝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衡哥儿一言不发,放下刀子,又将铁钎子在火上烤了,打开瓷瓶上的盖子,将盖子和瓷瓶口也烤了好一阵,才用冷下来的铁钎子从瓷瓶里沾了一点牛痘种出来,盖上瓷瓶后,将铁钎子上的那一点痘种点在了皇帝的伤口上。
这才又烧了铁钎子,放下东西,拿了纱布为皇帝包扎伤口。
衡哥儿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稳当,连一个手颤都没有,以至于皇帝看他的动作看入了迷,等衡哥儿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又放下袖子后,他才反应过来,问,“这就好了?”
衡哥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是的,皇上。不过也许这两天您会稍稍有点难受,不过很快就会好了。”
皇帝点点头,看衡哥儿要将一切东西收起来,就又说,“君卿,你给柳升儿也将这痘种上吧。”
衡哥儿愣了一下,才应了,皇帝便叫了柳升儿进来。
柳升儿不知道要做什么,问道,“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皇帝说道,“季卿要在你胳膊上开个口子,你坐下吧。”
柳升儿很震惊,但是看了衡哥儿一眼,却并没有问出口,乖乖坐下了,衡哥儿让他将袖子挽到肩膀上,他也赶紧照做了。
于是衡哥儿又重复了一遍为皇帝种痘的过程。
柳升儿被衡哥儿包扎了伤口,以他的聪明,他心里的疑惑,稍稍有了点底,只是什么也没说,就按照衡哥儿的吩咐,将刀子铁钎子这些东西都收拾走了。
卧房里又只剩了皇帝和衡哥儿,衡哥儿问皇帝说,“皇上,您要睡会儿么,我在这里陪着您,您睡吧。”
皇帝靠在床头上,摇摇头,“朕这几日都在睡觉,早睡不着了,要不,你去找本书来,咱们一起看书吧。”
衡哥儿笑了一下,探问道,“皇上您想看什么书。”
皇帝不需要思索就说道,“是好看的故事才好。”
衡哥儿听他这么说,就在心里觉得好笑,一向觉得皇帝老成,其实他也还是小孩子,比起看那些帝王治国策略和孔孟之道,他还是更喜欢看故事书的,就说,“那微臣给皇上您讲故事吧。”
皇帝本是闲闲地靠在床头云母屏上,此时则坐正了身子,笑道,“这正合朕意,你讲来听听,你得讲朕爱听的,要是朕不爱听,朕就罚你。”他这样说,心里大约是想衡哥儿一向为人死板老气横秋,不要又讲课堂上太傅说的那一套治国故事才好。
衡哥儿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在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很沉静,说,“微臣哪里知道皇上您爱听什么样的故事,要是微臣讲了,无论您爱不爱听,您说一句您不爱听,就可以罚我。”
皇帝故作生气地说,“君卿,没想到你也会说这句话了。朕是那种人吗?”
衡哥儿坐得端端正正,眉眼却全是笑意,虽然年岁还小,也有种fēng_liú流转之感,说,“我是很相信皇上的,但是也止不住皇上您想逗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