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暂缓?”
“会不会因为害羞,所以不大办了啊?”
“依我说,可能是临到最后了,其中一个想通了,觉得愧对祖宗所以暂缓了吧。你们也不想想,断子绝孙的事儿,有几个敢干的这么大张旗鼓的?”
此言一出,跟风的人皆是一脸‘言之有理’的表情。
木门后的刑鬼抿嘴不语,对院子里正在拆红绸花的手下说道:“算了,你们先停下手里的活。现在就去各大客栈,带上银子,挨个给远道而来的贵客赔罪。就说新人突然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承蒙各位的抬爱,五行盟上下谢过。”
“咚咚咚”,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刑鬼转身准备亲自去向外头的人解释一下,只听外头一个火气颇大的声音在吆喝:“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老子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刑鬼忙令人敞开大门,将一身狼狈的成方遥拉进门里。
“盟主你…就这么回来了?”刑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忙摆弄玩偶一样的把成方遥转了几个圈好好的看了一遍。
“我怕我回来晚了,子钧就不嫁给我了。”
“盟主,子钧他…”刑鬼欲言又止。
他要如何告诉成方遥,陵子钧自从昨晚被带北水帮后,一直昏迷不醒。大夫换了好几个,都诊断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
“他还活着?”成方遥低声问。
“活着。”
“告诉外面的人,婚礼按时举行。”成方遥说着就要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换衣服。
“盟主。”刑鬼把成方遥往边上拉了拉,“子钧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这婚礼要如何进行?”
“我背着他,抱着他,找人搀着他都行,反正今儿这婚礼,是势在必行。你去给他收拾收拾吧,我要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成方遥用手背抹去额头滴下来的污血,叫嚷道:“来人,给我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婚礼如期举行,对于门外还在愤愤不平的众人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瞬间将他们心中的那片乌云给驱散干净。
嗑瓜子的继续嗑瓜子,吃花生的继续吃花生。
刚刚摘下来的喜灯笼,只得又挂了回去。
成方遥一路吆喝着手下这样那样的,还没到自己的卧房,整个老宅子里的人就都得知成盟主回来了。
客房里的杜天仇闻声站起,在铃羽的搀扶下走到门外,看着院子里那一闪而过的衣袂,“他就这么完好的回来了?”
铃羽长大了嘴巴,痴痴的看着成方遥途径的小道,“那个,是盟主?”
刑鬼一抬头,正看到两个一动不动的人站在门口做雕像状。
“杜帮主的伤口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不要喝过多的酒,一会儿人多,也要小心着不要被冒失的人碰到伤口。”
杜天仇单手按住胸口上缠了几圈的白色绑带,在刑鬼就要抬脚追随成方遥之前问道:“婚礼…还要举行?”
“一切照旧。”刑鬼扔下这四个字,紧锁着眉头快步离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刑鬼原本打算今日带人去找东金帮刘帮主要人,他扣人扣的偷偷摸摸,刑鬼偏要光明正大的要人,好给刘帮主一个措手不及。
散出去的暗卫还没有聚齐,杜天仇的手下加上铃羽的手下虽然已经准备就绪。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刑鬼并不想把五行盟最后的一点脸面,撕成碎末。
内乱一起,必有外忧。
这一切还没有理顺清楚,成方遥就这么颠颠的回来了。
不得不说,刑鬼都要怀疑,这个坐在浴桶里暴着粗口大骂刘老帮主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成方遥。
感觉到身后有人,成方遥拉过衣架上搭着的一条大的毛巾,盖在水里的腰间,在木桶里转了个身,正对着刑鬼的一脸探究样子。
“你若是想问我怎么回来的,我现在不想说。等我和子钧成亲之后,我再告诉你。”料准了刑鬼前来的目的,成方遥先摆明了态度。
刑鬼虽然还想再问一句,但是看到成方遥一张被热水氤氲的微红的脸蛋,似是红的有些不正常,仔细看看,眼眶子里多了许多肆意的水汽,便住了嘴。
“刑鬼。”
成方遥叫住转身推门的刑鬼。
“盟主还有何事?”
“给我搓搓背吧,我累了。”成方遥靠在桶壁上,微仰着头,一头被热水湿润过的长发胡乱的贴在桶壁的外沿,不少没有擦干的水珠,沿着顺滑的发丝滴到地上,很快便聚集了一小块水镜。
刑鬼拿起一旁预备好的浴具,转至成方遥的身后,“既然这么累,不如推后。”
成方遥闭着眼,嘴角却在笑,虽然很疼,却仍在笑。
“不要,就今天。”
刑鬼搓澡的手划过成方遥的脖颈,刻意的避开那里的伤痕。从不知道,成方遥的背上,原来有如此多的旧伤。看样子,应该是累积了很多年的。有一些已经在淡化中,还有一些,已经结了丑陋的疤痕。在这些旧伤之间,又添了许多的新伤。或深或浅,或长或短,像是蛛网一样的让人眼晕。
搓个背搓的刑鬼心里五味陈杂,难受的紧。
成方遥给人的感觉,总是吊儿郎当,嘴巴坏,脾气怪,脑子鬼,行为处事上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没有一点符合一个盟主该有的品行。
这么一个懂得油嘴滑舌趋利避害的人,也会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背着这么一身无人知晓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