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有些本事”,赵王韩骐听到晋王大败蛮奴的消息后,微皱起修长的眉毛,垂下的一缕乌发堪堪挡住左眼叫人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右手习惯性地反复摩擦着下巴,良久冷声道:“真没想到他还能翻身……真是太小瞧这个四弟了!”说罢又拨弄了几下蛇眼石楠花的叶片,转身回到书房,提笔写道:
严寒难渡多劳苦,
待春假寐隐冻土。
自古花开转瞬落,
从来松柏最长青。
将写好的诗封入信中,韩骐递给贴身小厮道:“快马送去京城,交给郭道长,说送他首咏松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宣正三十年冬,宣正帝驾崩。太子韩瞳继位,年号嘉佑,正月起称嘉佑元年。
——《燕史》
“玄冥,今年这雪可真大!”
“是啊!很多地方都封路了。尤其是安西府,那的积雪能没膝盖!
“韩景的军队被迫滞留在安西府,连宣正帝大塟都没有赶回来!有件事想必玄冥你也知道了吧,曹端妃被皇上赐死了。”
“是啊!元尊,我还听说是郭国师算了一卦呢!”
“郭国师?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你还记得五百年前,我曾因赌约给一个孤魂算过往生挂,千转轮回的孤寡天煞之命。可笑的是偏偏他不信命,不肯忘却过去重新历练,只能再入轮回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命运。”
“一个痴人!不过痴人作痴事也是预料之中!”
“所以说天命难违!”
“你来了”,郭国师端坐在炼丹炉前,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用方巾扎住,闭着眼睛道:“进来坐吧!”
赵王韩骐掀起竹帘,烟雾缭绕中的道士带上了几分仙气,不苟言笑的脸孔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衣着落魄却目光坚毅的访客。
韩骐思及此行的目的,不悦道:“不是叫你按兵不动,耐心等待时机吗?弄死一个曹端妃能有什么意义,万一败露了,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就算没有败露身份,与晋王为敌也不是明智之举。”
郭国师脸上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依旧闭着眼道:“你都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韩骐冷笑一声道:“便是母亲在世,怕也不希望如此莽撞的行事。”
郭国师睁开眼,凝视着韩骐道:“莺莺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悲哀!除了相貌,你和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反倒是和那个皇帝自私的如出一辙。”
韩骐习惯地用右手摩擦着下巴,反讽道:“郭子干,郭道长倒是个长情的人。母亲逝世都已经二十年了,你还能念念不忘。”
郭国师也不气恼,保持着一贯的语调道:“早就说过帮你是辅,为莺莺报仇才是主。”
韩骐语气中竟带上笑意:“那我是应该感谢郭道长为家母毒杀家父喽!”
郭国师也笑道:“无视杀母之仇、窃夺父兄江山、残害兄弟性命,你倒真是一个好儿子,好兄弟。”
被人狠戳伤疤后,韩骐收起伪装,直言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晋王不是曹国公那个只会阿谀谄媚的小人,得罪他我们日后就难办了!”
郭国师闻言一笑道:“赵王此言差矣,首先得罪他晋王的是我,是刚登基的嘉佑帝韩瞳,其次曹国公也不是只会阿谀谄媚的人,他混迹朝堂数十载,党羽众多绝不是泛泛之辈,如此不妨让皇上和曹国公先斗上一斗。关于晋王,那我们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韩骐点点头道:“丧事早已结束,新皇也已登基,我没有停留在京城的理由了。为了不引人注意,明天我就回封地去,京城有消息再联络。”
郭国师闭上眼睛,又开始他的悟道。韩骐也迅速穿上外袍,借着黑夜返回住地。
“哎!我说皖公子你可不能走”,先锋将军高拱一把拉住皖紫霄,将他按回座位上道:“你看今年除夕只能在这鬼地方过,大家就得热闹热闹!来来来……再喝一杯!”
“就是啊!”不断有将士起哄道:“打了大胜仗,还没领赏呢!就被大雪拦在这儿过年!好好喝一杯!”“皖公子再来一杯!”
见推脱不过,皖紫霄只能又坐下,心里暗暗盘算:“晋王在酒宴开场没多久就离开了,想必是不愿因为曹端妃的事扫了大家的兴致。”思及,心中难免有些焦躁,用手肘碰了碰正在兴头上的高拱,低声道:“我去看看王爷,你帮我拦一下。”
高拱涨红着脸,拍着大腿道:“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爱跑,喝酒就尽情喝嘛!推推挡挡的,还是不是男人!”
皖紫霄皱着眉头,起身离开,愤愤道:“醉鬼真是没法商量!”
出了设宴的大厅,透骨的寒气瞬间散尽了所有酒后余热,凛冽的寒风杂卷着雪花向人扑来。
推开虚掩着的门扉,皖紫霄径自走入韩景的房间,点燃桌上的蜡烛,笑着说:“这么黑,怎么也不掌灯?”
韩景斜坐在里屋的椅子上,手里竟还拿着本书。皖紫霄走过去,抽出他手中的书卷,调笑道:“晋王的夜视这么好!这可省了好些烛火钱。”
韩景听后也是微微一笑,轻声道:“酒宴结束了?”
皖紫霄的手附在韩景手上道:“我就来看看你……”
一阵沉默后,韩景环抱住皖紫霄,将头埋在他的腹间,闷声道:“紫霄,我没有娘了……”
皖紫霄轻拍着韩景的后背道:“你还有我呢!你说过的,我们一条命,以后我们谁也不离开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