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又不免当先有些恍惚。

算算时日,竟然已经是仲秋。

正当是月圆人圆之际,从前师父陪她过了十年,一丈红陪她过了七年,她独个儿过了四年,第五年,一个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也无妨。

相思寻来之后,洪绡也想着,今年大抵,能与那姑娘一道过了罢。

谁知临到这时节,竟也出了岔子呢?

这般晃神间,一道光突兀地出现在跟前,原本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由有些发疼。洪绡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离清思已然走出暗道,半蹲在出口处,探寻地望着洪绡。

洪绡摇摇手以示自己无妨,转而翻身攀上出口。

这里不知是哪座楼阁,周遭宽阔得紧,轻纱罗幔,处处垂落,掩着人的身形。

一抹雪白柔滑地从飘摇的轻纱间拂过,洪绡定眼去看,却又不见了踪影,想来是骤见了光亮,眼睛尚有些昏花。

洪绡透过重重帷幔,隐隐绰绰能瞧见几个人影,隔得远了,并不分明。但女子说话的声音,却并未受到多少遮掩,飘飘渺渺地传过来。

“你向我承诺过,那些人得了东西,就会撤了。”一个冷清的女子声音传来,与离清思颇有几分相似,却少了几分久居高位的威严。

离清思眸中的寒光大盛,浑身紧绷,好似利刃上弦,随时都要激射而出,取人性命。

洪绡心中一惊,赶忙拉住她手臂,生怕她一时冲动,便身陷包围。

“离清思尚未带上山,她手里的那本秘法也始终无法寻得,岳掌门耐心再等些时日,我们也好将离清思的旧部清剿得更干净些。”这声音乃是个娇柔的女子,可在洪绡听来,总归觉得有些不对劲。

“岳离宫里头,拥护她的占了大半,若是全给你们杀了,惊动了师尊……回来,那岂不成了竹篮打水?”清冷的女声语含不悦,说起师尊之时,也微微现了迟疑。

娇柔女子咯咯媚笑一阵,道:“岳掌门做到这一步,还以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岳掌门只管放心罢,老掌门多少年不曾回过岳离宫了?三年,五年?她年纪这般大,说不准身子骨撑不住,早撒手人寰了。”

清冷女子喃喃道:“倘若当真如此……那便好了。”

那清冷女子话音未落,洪绡只觉离清思的手臂僵硬颤抖,骤然一股劲力自体内爆发,洪绡那点儿内力如何拉得住?只能眼睁睁望着离清思的身子如同利箭离弦,直冲出去。

那清冷女子的惊呼一声:“师姐!”无人回应她,骤然间兵刃交接,如骤雨急至,当哐作响。听那阵势,一人稳占上风,一人颇为狼狈。

洪绡多少也明白,那弱势之人,多半便是离清思。她眼下内力只余得一二成,这样冒然冲出,又怎生占得了好去。洪绡心中暗叹,离清思瞧来稳重,可总归是在门派中养大的弟子,性子里傲气太重,便易偏颇。眼下这局势里头,轻易现身与送死何异?

洪绡先前打定主意,倘若出了半分意外,她扭头就跑。她虽不愿欠人情,可就算是为了回报救命之恩,也得留着性命罢。何况洪绡随着离清思,还有一重私念,她现下修行岳离宫的心法受伤,保不齐离清思回了门派,就能找到什么法子克制呢。

独行江湖之人,遇着危险时,向来都是这般薄凉。

然而兵刃对抗之声不绝于耳,洪绡一双脚却牢牢钉在原处,怎生也挪不开步子。

连绵的脆响骤然停歇,只听得先前那清冷女声道:“师姐,你现下的情形,是打不过我的。”

离清思的声音凛然而不可侵犯,铿然道:“岳清云,你勾结外敌,侵辱门墙,侮蔑师尊,还有什么颜面立身门派之内!”

岳清云闷哼一声,继而冷笑道:“师姐,您是气糊涂了吗?我何曾勾结外敌?何曾侵辱门墙?何曾侮蔑师尊?师姐这般空口无凭地诬陷师妹,只怕要寒了门派弟子的心。”她顿了顿,又道:“至于立身?师姐,岳离宫的岳字,可是在离字前头的。您生来高我一筹,师尊也处处以你为先。的确,论武艺内力,我皆不如你,可若是师尊教诲我如你一般多,我又怎会差你半分?如今,天下皆知岳离宫有离清思,又何尝知道还有我岳清云!”

她最后一句话,已然颇有些狂态。洪绡听得利刃入肉的声音,头皮发麻,终究忍不住,矮身急蹿出去。

旷阔的厅堂之中,端直地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白衣翩然,一个青纱曼妙。

离清思半撑着身子伏在地上,她的发簪在打斗中被挑落,长发垂然落下,遮掩了她的面目。一截剑尖自她背后透出,鲜血潺潺流淌,在她身下逐渐蔓延开。

那剑尖所处的位置,便不在心口,也离得不远。再拖得片刻,便是神医妙手,也救不得活了。

洪绡只觉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咬着牙,当真想将离清思劈头盖脸痛骂一阵。

作者有话要说:  ⊙︿⊙恶性假期综合癌……晚期。

☆、故旧(一)

洪绡连点离清思身周几处大穴,怎奈何自身于医道也不甚了了,虽是令血流之势稍缓,也无法令伤势好转。

更何况,厅中两道目光,皆落在洪绡身上。

白衣女子声音清冷,想来便是那岳清云。她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身姿娇柔,好似弱柳扶风,使人心生怜惜。可她现下扬着头,厉声问道:“你是谁?”

洪绡扶着离清思,令她换了一个姿势,好使伤口左近的肌肉少用些力,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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