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在里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两个人都没拦得住他,眼看孔苏就要跨过警戒线,又冲上来三个人,把他牢牢压倒在地,其中一人甚至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孔苏吃了一嘴的灰,死劲挣扎着,;放开!我朋友在里面!;
没人理他。
身边一片喧哗混乱,汽车喇叭的声音,人们哭泣喊叫的声音,物品互相碰撞摩擦的声音,孔苏一边叫一边奋力反抗,身上的人见他不老实,狠狠地在他背上捏了两把。
孔苏吃痛,偏了偏头,正好看见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有点畸形的......三角架!?
那是他给韩夏生买的,颜色是比较特别的暗红色,为的就是和大众的黑白灰色做区别。
可此时在此地看到,孔苏只觉得那颜色红得骇人,胃酸在胃里一滚,马上就干呕了起来。
压着他的人这才发现身下的人不对劲了,连忙把他扶起来,;你怎么了?我们只是不让你靠近那边而已,那边危险......;
话没说完,孔苏挣开他们向前跑去,呼吸一下急过一下,跨过警戒线的时候双眼都开始发花。
韩夏生!;在一片混乱中,孔苏用尽全身力气的喊叫声也微不足道。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跑过来拦他挡他,甚至还把他的衣服抓破了。
韩夏生!;
回去!这边不准靠近!;
韩夏生韩夏生韩夏生!;
快把他抓走!;
孔苏只觉得眼泪就快冲过眼眶,声音在极限处变得嘶哑,什么都无法去想,什么都不敢去想。
直到韩夏生出现在眼前。
韩夏生脸上的泥印东一道西一道,衣袖和裤腿都挽了起来,跑到孔苏面前对禁锢住他的人说:;这人我认识,我带他走。;边说边拉着孔苏回到警戒线以外,;你怎么来了?警戒线里很危险!;
孔苏呆了老半天才把韩夏生抓过来抱住,力道之大,撞得韩夏生忍不住低呼。
孔苏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脖子,不停地颤抖。
他整个人也在抖。
韩夏生拍着他的背,;我没事,当时我在天桥下面,正好目睹到现场,也是第一批开始抢险救助的人,所以他们一直让我在那边帮忙。;
孔苏仍不放开。
韩夏生感觉到脖子上有水。
他用力把孔苏的脑袋扳起来,和自己面对面。
孔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下却湿漉漉一片。
韩夏生叹了口气,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一手环上孔苏的腰,一手摸着他的泪痣,;我真没事......别哭了,孔苏,别哭。;
事故到第二天才出了结果,死三人,重伤二十一,轻伤三十七。
作为抢险标兵,韩夏生得到一张由相关部门颁发的奖状。
他把在第一时间拍下的照片送给了日报社,刊登出来的照片大家都看了,同事们,包括王征,都觉得他太傻,如果拿该照片去参加厂里的比赛,没有第一也有第二。
只有孔苏,无论韩夏生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理解和支持。
韩夏生也不给厂里的人解释,随便交了两张习作上去,名落孙山。
孔苏送的三角架拿去修,修了好几天才修回来,韩夏生把它收起来,仔仔细细擦了一晚上,锁进了柜子里。
虚惊过去,孔苏粘韩夏生更是粘得厉害,巴不得晚上抱着被卷去他宿舍房间睡。
韩夏生厂里的流言生生不息真命天子已定,王征含恨出局。
气得王征那段时间天天在宿舍楼里撒泼,;谁?究竟是谁?站出来看我不割了他的舌头!;
空荡荡的宿舍过道,回音嗡嗡。
入了炎夏,雨水少,空气干燥,白晃晃的太阳天天在那挂着烤,停在户外一小时的汽车顶上能煎鸡蛋。
午饭后韩夏生窝在办公桌前休息,刷刷同学录,看看新闻,不玩游戏也不聊天,渐渐地想睡觉。
手机铃声告诉他这个电话是陌生人打来的,韩夏生半垂着眼一看,不认识的区号。
打开杯子喝了口茶水,接通电话后用还包着水的嘴随便;了一声。
曙光啊怎么这么久才接本太师的电话?;
韩夏生一口水直接喷到电脑显示器上。
怎么了?我听到奇怪的声音!;
韩夏生咳啊咳,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你......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本太师想你嘛,这么多年没见了,平时除了网上也没怎么联系,现在本太师做梦都会梦到你的小脑袋小脖颈小胳膊小......;
打住,有什么事快说。;抽出纸巾擦显示器。
我伤心。;
诶?;
你冷淡!我伤心!;
......没事挂了,午休呢。;
等等,有事!;
说!;
对方半天没声响。
再见。;
等等!真有事......那个,曙光,石头在你那里吧?;
韩夏生一听事关孔苏,瞌睡没了,精神来了,连背都下意识地挺直了。
石头在你那里吧,帮我问问他......;
嗯?;
他,脑,子,坏,了,吗?;
韩夏生在孔苏店里最忙的时候过去了,自觉地站在店门外观望,没惊动任何人。
孔苏围着素色围裙,一手拿笔一手拿点菜本,围裙兜里胀鼓鼓的,估计放了个计算器。
他左穿右闪,带人入坐,给人端菜倒茶,额头上反射着星星点点的汗珠,和小陈以及另外两个跑堂小伙子一起忙得跳,事先不知道的话根本看不出谁是老板。
韩夏生跟着排队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