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绝望的呻吟。像是有股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在他的精神堡垒上给予了致命一击,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不用露出这么悔恨自责的表情,长官。”亚德里安推了推镜架,在嘴角勾起一丝嗤笑,“你当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意的失误而自毁前程,你相信自己的人生价值还远远没有体现,所以你拼了命地去抓罪犯,铲除邪恶、维护正义。不幸的是,你遇到了杰森——那个让你从他身上找到共同点的男人。”
“……我们没有共同点。”里奥嘶哑着嗓子说道。
“不,你们有——至少你认为有。你在杰森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无法忽视他,正如你无法忽视自身的罪恶感。你不顾一切地想要逮捕他、定他的罪,其实你并不在乎他究竟是不是真凶,你只是想通过惩罚他,来惩罚你自己。”
里奥的身体骤然一颤,而后像死一般沉寂了。
他还活着,却像被剥夺了所有生的气息。
已经没有继续逼迫的必要了。
亚德里安缓慢地向后退去,他的脚步轻巧而悄无声息,仿佛天生就适合在这样光线暗淡的空间里生存。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里奥。我可以交给你搜集到的证据,并发誓对这件事守口如瓶,而你得把杰森还给我。这交易很合算,你觉得一个无关的男人跟你的前途、名誉、自由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许久的沉寂之后,里奥开口了,声音里充满灰烬般的冷漠和厌倦。
“成交。”
“明智的决定。”亚德里安微笑起来,“你看,我们双方都很有诚意,你会打电话叫你的搭档放他出来,而我会在见到他之后把资料交给你。‘d’,然后一切回到正轨,我们再不会相见。”
里奥默许似的低头看着地板。
亚德里安从口袋里掏出对方的手机,在通讯簿上翻找准备拨打的号码。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里奥在bonjovi的重金属乐音中猛地抬起头,“是肯尼思。”他沉声说,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给我手机,我来跟他说。”
肯尼思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支注射器的时候,审讯室的玻璃墙正被砸得砰然作响。
“w
time。”他嘀咕了一句,匆匆把镇静剂抽进针管,打开房门冲进去,手臂从后面勒住那个正在发狂的家伙的脖子,用力把对方压制在地板上。
“好了,安静点,摇滚小子,我可不想把时间花在向法庭解释你的骨折原因上。”
对方如困兽般在地板上拼命挣扎,力道大得惊人。肯尼思用双腿和单手紧紧钳制住他,把注射器朝他的胳膊猛扎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喜欢玩医生和病患的游戏吗,长官?”低沉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萦绕在幽深空谷的回音。
肯尼思愕然低头,视线撞进对方寒潭一般绿沉沉的眼里,那绝不是失去理智的人该有的眼神!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一闪而过,他的小腹就尝到了重击后的剧烈疼痛,仿佛肠子在里面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短促颤抖的叫喊,被隔音的房间内壁反弹回来后失真地回荡,成为了另一个声音的背景音乐。
“我喜欢。”
那个声音愉快地宣布道。
与此同时,一根冰冷的针头刺进了他的脖子。
金发男人像插钢笔一样把针管放进fbi探员胸前的口袋,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脸,推开压在上方的身躯站起来。
他不太舒服地扭动了几下颈部,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满怀怜惜地吹了一声口哨。
“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收拾残局了,杰森。”
他对着血迹斑斑的玻璃墙上映出的人影说道,然后把受伤的手揣进皮夹克的口袋,从容地离开了房间。
里奥一言不发地合上手机。
手铐已经被打开,但对面的男人并没有掉以轻心,一支点45口径的瓦尔特p99正虎视眈眈地将枪口朝着他。
“为什么不说话?”
“没这必要了。”年轻探员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室友像电影里的孤胆英雄一样逃出了调查局大楼,看来他并不需要等待谁的救援。”
亚德里安愣了一下,脸上掠过混杂着恼怒与无奈的神色,“那个笨蛋,打算带着一大堆警车和直升机亡命天涯吗!”
“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里奥停顿了一下,“实际上,除了我和肯,其他人对这个案子并不知情,我们本不打算太早公之于众。”
亚德里安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