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情有独钟与有荣焉。”
滞了滞,梅莱禾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的确是……很爽的!”
多年郁结在心内的一口长气终于拔剑斩断,得以抒发,哪有不爽的道理?
然而前方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却全然不给他回味这爽快的机会:“即便两位师父当真不在,段须眉只怕也能独自破阵,不过将时间拉长一些罢了。”
卫飞卿说这句话时,他们一行人已行上沈天山,当时正是在这个地方,他与段须眉各自经历生死的考验后重逢,重逢的一瞬他们紧紧的拥抱过彼此。卫飞卿忍不住想,如果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对段须眉坦白一切,包括对他不知不觉间早已变质的感情,后来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半晌他不禁哂笑一声,暗讽自己竟也有回避现实胡思乱想的一天。
他这样想的时候,他想的那个人正坐在当日他与卫尽倾对弈的那方石台前看着他。
段须眉已在此等候好一阵了。
无他,想在众人之前见一面那人而已。
以他的内息之深厚,耳力自然远非寻常人可比,老远听到卫飞卿那一句“段须眉只怕也能独自破阵”,不由牵了牵嘴角,暗道这人无论是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又或者今日声震武林的大魔头,实则他本质上又有什么改变呢?他见过他满嘴胡言乱语逮谁逗谁的模样,见过他温柔体贴比花解语的模样,也见过他杀人如麻癫狂残酷的模样,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他真的有认为过他种种模样有任何一点违和之处么?
待得人走得更近一点,他才见当了盟主的人果真还是有一些改变的。
往日卫飞卿爱穿一身白衣,虽说两人同行以后十有八九都是狼狈万分衣衫褴褛,但这人正经收拾起来,还是当得起一声浊世佳公子的。而今他白衫之外罩了一件猩红的大氅,衬上他面上那显眼无比的伤疤,人还是那个人,与往日相比却无端端多出几分张狂邪气来,倒显得肆意洒脱。
段须眉无知无觉间又牵了牵嘴角。
卫飞卿正好在这时抬头,一眼就见到了他,先是一怔,随即感到浑身上下都有点疼,仿佛那日被那把天下第一的刀割伤捅伤斩伤的好不容易养好一些的伤口又重新撕裂开来……轻咳数声,他道:“你怎么在这?”
话一问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他已经看清段须眉所处究竟是何处以及他堪堪才回忆与幻想过的一切。
他本应当感动的。
但他却觉得脸也跟着浑身未好全的伤一起疼起来。
他有些无奈的想,难道此后但凡与段须眉在两人曾经相处过的任何一个地方相遇,他都要因为自己曾经的“不怀好意”而脸疼么?这简直有损他武林盟主的风范啊。
却立时又清醒过来,在心里嘲笑自己两声:说的就跟他们此后还能经常遇得到似的。
段须眉抽出腰间短笛吹奏一声,这才慢悠悠答道:“接客。”
梅莱禾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段须眉亦回他一笑:“舅舅。”
梅莱禾上下打量他数眼,暗地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你小子看上去还不错。”
他一直担心段须眉。
他不怪卫飞卿欺骗和利用自己,但得知卫飞卿对段须眉和贺修筠所为之后,内心多少有几分怨怼,只是他一向不是个喜欢揪着不放的人,段须眉和贺修筠既然各自做出了选择,他自不会逼着自己再为了他们去埋怨卫飞卿。只是当日这两人闹得太大,此番跟着回天宫来固然是为了段芳踪与岑江心,却何尝不是想到能在此见到段须眉?
一见之下,总算也能放下心。
青年穿着自己惯穿的一身黑衣,难得眉清目亮,无尘无土,精神与那日的茫然萧索相比更不可同日而语。想是一家团聚的缘故,眉目中竟罕见的还有几分堪称安然的喜悦之态。
梅莱禾察觉得出的,卫飞卿自然更在一眼之间便已看穿。一时他心情有些复杂想道,这人在自己这里受到的打击总算还有人能替他抚平,他该为此高兴才是然而……他竟然一点也不高兴!
暗骂自己真是个无耻小人,卫飞卿不动声色上前几步与段须眉行在一处。
卫雪卿暗中递了几个白眼,终究还是慢下一步。
今日两人上山的路,与当日卫飞卿胜过卫尽倾后段须眉由此继续往前的分明是同一条路,人也还是同样的人,心态却俱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周仿佛隐去了一切的声响,渐渐的卫飞卿连身后众人的脚步声、呼吸声都已不再听闻,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两个人,两道清浅的呼吸,以及不知不觉已完全同步的听不出差异的原分属两人的脚步声。
在这并不令人难受的寂静之中他听身边那人道:“当日若没有舅舅与万卷书相助,我确可以从封山大阵走出来,只是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卫飞卿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不由得有些脸热。
却听那人续道:“只是如若没有你授我破阵之法,那我想必也不会比二十年前我爹闯阵好多少。”
卫飞卿再是一怔,不及说话已听身后的卫雪卿似自言自语哼一声道:“真是没耳朵听下去了。”
卫飞卿脸色忽地便是一阵爆红。
为掩饰这番失态他干脆脚步加快行到段须眉前方去,一人往前疾行一阵,这才感觉面上热意稍退。他这时忽然想道,当日在刀光与血光之中,他们两人算是互相披露了心意吗?而他表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