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舌,万般话语都不知该挑哪一句说出口。目光不由自主又望向卫飞卿,似盼着他立时醒悟赶回自己身边来。
卫飞卿当然不会“醒悟”。
众人却也不需再等她回答了。
只因又有一人道:“卫飞卿正是贺庄主的大儿子!他与贺小姐共同经营望岳楼,决计错不了!”
卫飞卿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却忽听又一道声音叫道:“这卫飞卿根本不是贺庄主的亲生子!不过是贺庄主的养子罢了!此事我从身在清心小筑办事的兄长处听说,千真万确!”
当下人群之中便是一阵惊怒叫骂。
“难怪……”
“贺庄主好心抚养他长大,竟养成个白眼狼!”
“终究是外人,养不熟!”
“难道贺庄主也是被他给欺骗了?”
南宫秋阳亦怒骂道:“卫飞卿,枉费贺庄主善心仁义抚养你成人,你对得起他吗?”
卫飞卿那一声叹凝在了喉咙口,正不知该叹还是该咽下去,已听身后段须眉冷笑道:“助人逃过一劫却立时遭反咬,这滋味可好受?”
适才若没有他赶在段须眉之前出手,此刻瞿湘南与南宫秋阳的人头恐怕早已滚入泥地里,又哪还能如这般大骂出声?
卫飞卿苦苦一笑。
他能够一声苦笑便了事,贺修筠却不能。
贺修筠原本极怒。
从小到大对她疼爱备至哪怕她掉一根头发丝也要心疼的卫飞卿竟眼看她遭人逼迫而视如不见,这还不够她怒?
随即众人那番话语却将她的极怒推至狂怒。
卫飞卿是对是错,是家养还是野生,何时轮到他人置喙?
拔剑刷地刺向身边正在跟风声讨之人,贺修筠怒道:“就凭你们也有胆量敢说我哥哥的不是,我这就撕烂你的狗嘴!”
那人猝不及防之下惊叫一声,只来得及就地一滚,虽说躲过贺修筠一剑,但那番姿态委实有些不好看。站起身来,那人已然气得脸色发青:“你,你……你们清心小筑今日莫不是真打算要将这不义之事行到底了?”
贺修筠冷笑一声,目光环视众人,无比高傲,无比美丽:“我清心小筑敢当这个坏人,就不知有谁敢当正义使者也来剿灭我们?又或者现在就掉过头来,先将我哥哥与我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场中倏地一静。
在场十之八九明白,贺修筠这不过是一句气话。
但这句气话的分量,却比剿灭十个关雎还要更重。
重得无人敢接话。
方才那个被千夫所指的乃是贺春秋的儿子,养子同样是子。而现下这个横眉怒对众人要让人将她“就地正法”的则是贺春秋唯一的亲生女儿。
贺春秋唯一的亲生女儿当然不是皇亲国戚,也无甚高贵的出生了不起的血脉,但就是这“贺春秋唯一的亲生女儿”几个字,于武林中、于许多人却要比王朝的公主更加贵重。
清心小筑是好是坏,是正是邪,也许当真要看这两人的态度,以及众人对待这两人是什么态度。
醒过神来的众高手一时再无人发声。
寂静之中卫飞卿叹了口气——他终于还是将这口气给叹出来:“在下确是贺庄主养子,今日行事,全是在下一己之私,与清心小筑全无干系。诸位肯替贺庄主教训我这不肖子,在下乐意承担。”
他这话说出口,众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有多少人相信且不论,至少,所有人都暂时找到了台阶。
亦有一人叹了口气,却是邵剑群,朝卫飞卿拱手道:“关雎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贺小姐亦曾是关山月毒计之下的受害人,卫兄身为她的兄长,难道当真要视如不见,一意孤行偏帮他们?”
他这话是真心在劝诫卫飞卿,但也并非没有另一个目的:他须得提醒众人贺修筠的立场,贺修筠同样是东方家变故的受害人,无论卫飞卿立场如何,他们不能再硬生生将贺修筠推到对面去。
在场除了谢郁段须眉几人,当然再无人知道当日东方家中受害的从来都不是贺修筠,而是这个一心向敌的卫飞卿。
“人人得而诛之啊……次次都是这一句,听也听得腻了。”卫飞卿似是在自言自语,只是他这自言自语的声量未免有点大,大得周遭听到的话面上都有些不好看。言罢他无甚诚意朝邵剑群拱了拱手,“邵掌门好风度好义气,令在下佩服。只是在下方才也听说了,唯有‘武林同道’方能站在一处。恕在下直言,在下今日与诸位并非同道。”
这话说到这里,也算是彻底说死了。
当下邵剑群再不多言,呛地拔出他赖以成名的佩剑风雨剑:“如此,神行宫邵剑群讨教卫公子高招,请。”
卫飞卿抬起了刀,无论何时都仿佛带着一抹流光的斩夜刀。
*
另一边,在段须眉手中吃过亏的东方玉等人并不打算与他单打独斗。
东方玉抬了抬手中剑。
这是一个信号。
所有人都往前进攻的信号。
他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段须眉。
他未语而出的话是,我知道你快,知道你厉害,但你难道当真能挡得下数百高手的同时一击?
如能要你的命,我们不要脸也就是了。
段须眉能挡得下来吗?
段须眉、梅莱禾、杜若这三个绝顶高手联手,能挡得下来数百高手同时一击?
……当然不能。
躲在后方看了半天热闹的卫雪卿忽然大叫道:“段令主,你再逞个人英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