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径,他那么躺着看过去,最先看到的是和春的双下巴,那肉团子正随着他嘴巴张张合合而抖动……真是看不下眼。
曲景明推开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闷声道:“无聊。”
和春在欺负人这件事上是个十足的贱胚子,别人越讨厌他的行为他越起劲。曲景明推开他,他就特别得意,非要恶心到底。他爬上床,穷尽自己构思一篇作文的能力,把想得起来的词汇都胡乱说了一通,用于形容“我的弟弟”。
当他瞟一眼作文书,作道“每当我弟弟眨着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忍不住拥抱他”,并且张开双臂抱过来的时候,曲景明忍无可忍了,趁其不备,一个翻身先发制人把他摁住,行动利索效果显著,相当有技术流的风范。
和春吃惊地瞪了他一会儿,好像不能相信自己落了下风。
曲景明问他:“你服不服?”
当然……“不服!”
和春挣扎起来,抬腿试图踢对手,曲景明到底比他小,又比他瘦,轻易招架不住他的蛮力。两人你掐我我踢你地打起来,但凡能被他们够着的东西都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动静引来和容,她房间就在斜对面,两步就跨过来踹开门。
和容:“……”
后来,这种家常“切磋”时有发生。
挑灯夜读到底让和春踩了狗屎运,段考的大作文竟然真的是“我的兄弟姐妹”,他稍作改装,就把自己那天晚上瞎说的话都填上去了,几百个格子居然还装不下,语文因此考得异常好。数学本是强项,也考出了正常水平。一个礼拜后,学校放出的“段考百名优秀生”名单中,他竟然也吊着尾巴上了榜。
陈老太去接小孩儿下学时,被和春拿着奖状炫耀了大半路,到家之后立即给和容单位去电话,响了七八次也没人接,和容大概是下班走了。
她扭头看看院子里并排坐在树下写作业的两个孩子,一个是真的认真写作业,一个跟多动症似的或东看西看,或拿着自己的奖状对夕阳方向举起,端详片刻,又心满意足地放下……和春慢慢瘦下来以后,真是越来越像和永联了。
她定定远看了一会儿,心里的酸酸涩涩都沉下去,连着对和春似仇似恨的感情一起抵达最深处,融合凝结成甸甸的感伤,这感伤像和永联死那天一样,触动她心中蒙尘已久的柔软,那感受,像爱。她悄悄掂了掂这份隐秘的情感投射,暗叹一口气,拎起钥匙自己出门去给和春买蛋糕做庆祝。
然而,这天晚上和容难得没有回家吃饭,只在快开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有点应酬。她的性格冷硬,领导一般都不带她去应酬,因此这个说法可真是破天荒了,陈老太吃惊之余,不忘嘲讽几句。
她那边也不恼,听完了,只说:“让孩子们早点睡,您等等我。”
“您”字用得也是十年难得一见,太出奇,陈老太下意识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儿,然后压低声音:“怎么了,是你爸的事吗?”
和容简单地“嗯”了一声,说:“我晚上回家再说。”
电话挂了以后,陈老太心不在焉地陪两个小孩儿吃了晚饭和蛋糕,然后赶他们去洗澡睡觉,自己在楼下徘徊盼着和容。足足等到两个孩子的房间安静了,才见根竹园路口进来两个身影,她一眼认出和容,觑个脑袋去看。
和容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加快脚步过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和春睡了吗?”
陈老太点点头,顺便打量和容身边的人,目光落在对方那张国字脸上,总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主动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顾剑锋,之前来过您家,就是一个多月前,那天……”
哦。陈老太恍然大悟,热烈的眼神收敛回去:“是民警同志啊。”
顾剑锋挠挠后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可能马上就不是了。”
陈老太一惊:“怎么就不是了?不干了?”
面对这个问题,顾剑锋苦笑:“别人不让我干了。”
和容已经推开大门,侧身让顾剑锋进去。三人暂停了门口的寒暄,一同进了院子。
顾剑锋下意识去看葫芦架子底下,这是他当民警以来遇到的第一桩命案,过去一个多月,他费了很大力气去调查真相,本来没有太多个人感情,现在也很难没感情了,因此外深切,可又羞于被人注意到,于是很快收回。
和容带他们进了厨房,掀开饭桌桌盖,上面还摆着半个蛋糕和剩菜,她笑笑,对顾剑锋道:“还有蛋糕,不算寒碜了。”
顾剑锋看着她:“是意外的惊喜了。”
和容转身去拿了碗筷。陈老太这才看出来,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吃晚饭,再仔细观察,他们分明风尘仆仆,便张口想问什么,可话囫囵到嘴边又忍住了,终究默然给他们到了两杯茶水,就坐到了一边去。
和容上了饭桌,一边吃一边开门见山地简单对陈老太解释:“顾警官马上就要被停职了,过几天就要离开彷城,今天特地来单位找了我一趟,说明了些我爸的情况。我跟他去了一下案发现场,还看了看那辆车。”
“是。”顾剑锋握着杯子,抿抿唇,知道家里还有小孩儿,他声音不高,“和老板的车祸,我敢肯定是人为的。案发现场那时候本来就很奇怪,平整的马路上,怎么偏偏就那段路有石头呢,而且路边的护栏正好也在那里断开一个口子,太多巧合合在一起,就多半是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