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逐鹿中原的阢真,他们是一只伤痕累累还断了半只爪子的狼。这只狼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囚笼里,总想用那只好的爪子把笼子捣烂逃出来。
把这只狼杀死最好,可若是暂时杀不死呢?若是把这只狼放出来,给他吃喝,当狗一般驯养呢?把他和一群狗放到一起时间久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也是一只狗了?若还是野性难驯,便时刻拎一个大棒在手里,待他露出伤人之相时就给他一棒,管叫他听话。
狼真的可以变成狗么?大显的边境问题真的能就这么被他的狼狗理论给解决么?
林居安不知道,他的问题更多了,可他居然还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林居安终于见到了多罕,在返回归阳关的前一天晚上。
不知世子和多罕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多罕决定放了他们,还会派一队骑兵护送他们回到归阳关。临行前,多罕在专门的宫帐内设宴为他们践行。
多罕坐于上首,他头戴栖鹰冠,身着赤金色曳撒服,衣服上绣着他们的图腾“苍狼白鹿”。多罕看相貌应当已过四十,两只锐眼却时时刻刻都在闪着精光。如果把“野心家”这三个字实体化的话,那应该多罕的模样。世子和林居安坐于多罕右手边,他们对面则是阢真的贵族们,赞木坤也在其中,不过他坐在了最远处。赞木坤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坐在那里,并不参与多罕和世子笑里藏刀的寒暄,只是偶尔微笑着附和一两句。多罕的汉话说的就比赞木坤差多了,他的声音粗犷厚重,说出来的话音曲却折悠扬,宛如大汉唱歌一般,说不出的违和。
两个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血的人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里推杯换盏呢?
林居安听着费劲,所幸便不听了。他看着身前矮桌上的美酒烤肉,心里不禁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果然哪里都有,只不过这里的人写不出这样形象的诗句罢了。林居安正感叹着,忽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人唱了出来。
“中原果然人杰地灵,世子自不必说,这位林居安副将也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多罕笑着看向林居安道。
林居安怀疑这位玛主是不是只会用这两个成语来称赞别人,他刚刚好像听见多罕还这么夸过世子来着。林居安正要说话,却听得多罕话音一转。
“不过我们阢真的女人可不喜欢这样肤白面嫩男子,只有能征善战的阢真汉子才能驯服我们彪悍的姑娘们!大家说是不是啊?”多罕虽是问大家,眼睛盯着的却是林居安。
在座的阢真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林居安自然不肯受这等羞辱,但也做不出掀桌子的事儿。他笑了笑,看着多罕道:“我虽不受阢真女儿待见,但我大显的姑娘小姐却喜欢的紧。大显和阢真各有所爱,这样岂不正好?但倘若谁生了觊觎之心,想跑到别人家去抢男人,那必然得一顿棍棒打出去才行。玛主,您说呢?”
多罕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哼了一声,将酒杯拍在桌子上,帐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世子这时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大帐内格外清晰。他看着手中的酒杯道:“这酒入口干爽,虽微有苦味,但醇馥幽郁,余韵悠长,甚是好喝。明日离开时,玛主送我一坛可好?”
多罕云收雨霁,笑道:“世子果然识货。此酒名为’夜留香’……”
林居安被扔到了一边,帐内的快活气氛再次被点燃。接下来的对话他不再感兴趣,直到多罕大笑着说道:
“那我便预祝嵘王早日南下!事成之后,还请世子莫要忘了你我今日之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在塑三观的路上遇到了赞木坤这个搅屎棍。。。。
☆、第九章
多罕大概是怕他们到时杀个回马枪,林居安和世子回归阳的前半程上都是蒙着眼的。
其实多罕此举纯属多虑了。且不说大显根本无法短集结大量兵力深入敌穴,就冲皇上和嵘王相互猜忌的态势看,就算多罕让他们明明白白的回去,嵘王也必定认为此举有诈,不敢轻举妄动。
大概走了半天,他们头上的黑布才被解了下来。此时日头已然西坠,他们身处茫茫大漠,举目四望,除了他们两个和护送的二百阢真骑兵外,再没有一个人影。
为了能在入夜前赶到归阳关,林居安和世子解下黑布后,便开始纵马向南狂奔。可奇怪的是,护送他们的骑兵并没有就此打道回府,而是跟着他们一路南行。莫非这些阢真人也知道汉人的礼仪,要送佛送到西?
林居安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阢真人与他们同行至归阳关外约五十里处,才终于打马转向东南,与他们分道扬镳。而他们去的是旌阳城方向。
林居安“吁”的一声停住了马,他盯着阢真人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世子也停下了,他调转马头来到林居安身旁道:“邢阳和旌阳,这就是朝廷开出的价码。”说完,便纵马向归阳关去了。
阢真人名义上是护送他们,其实人家回的是自己的地盘儿。多罕定是故意这样做来恶心他们的。林居安最后望了一眼旌阳的方向,一鞭抽在马屁股上,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归阳关的时候,一轮圆月已悬在了夜空中。月光昏黄,还有风声凄凄作响。年初一千铁骑浩浩荡荡的出了城,而十五月圆之夜归来的却只有两个孤独的身影。林居安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这凄厉的北风给开了一个大洞,大风呼呼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