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本能地收缩,差点破口大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奶奶的你个sè_láng还吃老子豆腐!
“我明明看见那剑刺穿了你。”
张至深心中莫名,忽而身体一松,被解了定身咒,这才瞧见自己小腹,除了斑斑血迹,竟是无一处伤口,也不再疼痛。
“这是怎么了?”
琅邪放下手中药瓶,恢复常态:“有的魔族恢复力惊人,伤口不过一个时辰便能痊愈,只是这种魔族非常罕见,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
“他叫无珂,你不认识。”
张至深将衣服穿好,语气越发冷淡:“就算你真要为老子治伤,老子也不会感激。”
“衣服**,你换一件穿。”
张至深停了动作:“妖王琅邪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甚么?”
琅邪也冷了语气:“不会是你的心。”
“那么多魔都想要,你想称霸魔界那么久,怎会不想要,说出去都无人信罢。”
那阁楼的灯火明亮每个角落,暖黄的光晕处处生辉,安静地衬得那声音越发讥讽。
琅邪嘴角冷冷一牵,是他惯有的动作,邪气而不屑:“我不需要那东西也能成王。”言罢离去。
“你……等等!”
琅邪却未回头。
“你等一下!”张至深追了出去,“天界为何要我的心?”
琅邪停了步子。
“不就是半颗心,究竟有何重要?”
琅邪道:“它虽是半心,却是南箓千年修仙所成,你与他各得一半,心心相连,他成了魔,你的心也染了魔性,仙魔二性共存,六界之中,怕是只有你这半颗心,天界要的就是它。”
“天界如何知道?”
“我不知。”
“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张至深顿了顿:“南箓为何要当这魔王,炎弈与他是何关系。”这压在心里的疑惑从来不曾消褪。
“你不该知道这些。”
张至深步步紧逼:“早晚我也会知道真相,他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走到琅邪面前,那双灰紫的眸平静又诡秘,面容依旧张狂邪气,这是狼天性所具有的气质。
“你真要知道?”琅邪叹了口气。
“告诉我。”
“我不知他与炎弈是何关系,但他知道赫苍的存在,于是与炎弈做了个交易,事成之后,青莲是炎弈的,魔界是南箓的,便是你现在所见的一切。”
“他为何一定要做那魔王?”
“他要得到白夜。”
“他的……母亲?”
“是,他的母亲,五千年前因为犯了天条而被囚在十重天。”
“你又如何知道此事?”
琅邪笑道:“你忘了,我是野心勃勃的琅邪妖王。”
张至深沉默一阵,道:“多谢。”
琅邪似笑非笑的样子:“无事你便歇息罢,我还有事要办,外人进不得蜉蝣阁,你也莫到外面去,等我回来。”
“琅邪。”
琅邪再次回头,见他面容清俊,一双凤眼缀了两粒血红珠子,如月如玉。
张至深却带了嘲讽地对他:“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琅邪愣了愣,依然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他几许,一跃飞下阁楼,转眼消失在黑夜细雨中。
红月高悬,深夜无语,通明灯火燃了半夜,张至深坐在灯下,思绪混乱,心中疑惑在慢慢解开,真相更加残忍。
他仍记得青莲看赫苍时的眼神,赫苍看向炎弈又是怎样的眼神,那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影子,多么可笑的存在。遍地妖冶的耶梦伽罗花海中,炎弈扼杀了那个影子,带走青莲,乘着冥界鬼火幽幽的船,不知去往何处。
若为一个魔王之位可牺牲青莲,那为了白夜,南箓还会牺牲甚么?
魔界的雨依然在下,缠缠绵绵的感觉,就像十陵镇的雨季,那是他为挽留南箓而不折手段受尽凌辱折磨的天气,这样的挽留,一生一次,已经足够。
成了魔的身体甚至感觉不到饥饿,只是藏在骨子里的阴沉与杀戮总在翻滚挣扎,想要挣脱牢笼。
他看着要燃尽的蜡烛,不知觉窗外已微微发白,荼靡鸟低沉的叫声划过天空,久久不绝。
张至深蓦然醒来般,深吸了口气,整整衣裳,起身,抬步,下楼,静谧的阁楼里只听脚步声一步一步,渐渐远去,出了正门,撑起他的油纸伞,依然步态潇洒,容颜fēng_liú,仿若人间三月春雨踏青的纨绔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