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之心火光映着林召的脸,林召身后的墙上,却有两个影子。
穷奇之心爆起,燃烧云阳木盒,林召被气流推得往后一仰。火焰在半空成型。虎的躯干,四肢,爪子,林召突然叫:“阿应!阿应!”
更剧烈的山体晃动将博古架彻底拉倒,文玩古物碎一地。韩一虎全身只有眼睛能动,他咧嘴一笑,牙齿上都是血丝。
“林总,看后面。”
林召只是盯着火焰,表情亦喜亦悲,非常疯狂:“阿应你没死对不对!”
韩一虎看林召身后。
一个影子是林召的,一个影子……椭圆的头和身体,四肢细长,仿佛一只放大的简化蟑螂。
老宅的深处塌陷,轰隆一响。墙体崩塌,大厦倾倒。火焰的穷奇伸出第一对翅膀,老宅天花板上瞬间爬满纹路开裂——时间到了!
许久不见光的老宅里,漏进一丝光亮。雪白,纯澈,切开黑暗。
在一缕一缕的光线中,飘来云阳花瓣。温柔,清香,生机。
沿着韩一虎被拖来的血渍迅速生长出一株一株美丽的云阳花木,抽枝,长叶,开花,繁盛如云霞。云阳木撑住天花板,长长的阴暗走廊瞬间灿烂热烈。云阳花林的扩散指明方向,温柔的生命的力量涌进私宴密室,韩一虎一惊:云阳要来了!
林召背后的墙上,那蟑螂似的影子抱住林召影子的头,一个倒栽葱就要往里钻,林召头痛如裂大声惨叫,蟑螂的影子头和上肢钻进林召影子的身体,剩半截躯体和两条腿在外面蹬。云阳花瓣飘上韩一虎的骨头,韩一虎看到自己森森的骨头生出血肉,长出皮肤。他动动手指,他曾经在花树下抓过云阳的手腕子。
云阳花瓣纷纷扬扬。
云阳花树茂密生长。
韩一虎瞥到自己胸前秦淮之镜的碎片。反过来用,洞悉一切的,隐藏一切。他的目光落到咸阳宫方镜下面巨大的底座上。
后面有东西。
虞教授的花林一路生长,没入走廊尽头,他却在走廊里打转,找不到出路。花林明明就穿过去了,他过不去。虞教授摸着墙壁,这后面一定有问题。什么东西把私宴密室藏住了。虞教授摸出云阳木的护身符,他不抽烟没有打火机,拔出火铳,把护身符往上一抛一枪打中,至罡的朱砂携带至清的云阳木屑四散飞溅,一瞬间的光亮闪耀,虞教授一愣,镜子?
地动更厉害,云阳花林撑着老宅,花瓣飘散,飘散,飘到管家的鼻尖。
管家睁开眼,伸出手指一点,轻笑,云阳花林。
老宅在崩裂,云阳花木的树根枝杈长进墙壁地面,撑起一部分。老宅长久不见光,各种奇形怪状的可怖生物幽魂四散奔逃,被天花板的光线蛰住就是一刀。一条人头的蛇在走廊上游弋,穿过一缕一缕的阳光,身体断成几节,头部还在拼命爬,爬到云阳花林下面,几段身体蠕动着找头部,接在一起,翻滚哀叫,直到云阳花瓣裹住它,温柔地治愈它——云阳花林给这些异类开出一条逃生的通道,云阳本身吸收穷奇之血的生命之义。传说中的生物顺着云阳林,披着云阳无私的花瓣冲出正在崩毁的,囚禁它们的老宅……
正撞上白泽。
美丽威严的巨兽白色毛发在风中浮动,狮子镇魔除邪的咆吼贯彻长天。
言辞急得发狂,柏山不通手机,他和云阳之间有联系的符纸,走散之后他怎么叫云阳都没有回应。老宅崩塌,深处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要出来,言辞踏风顺着裂缝飞出老宅,打算用建木鞭强行把老宅捆住,突然冲出大片云阳花林,生机如怒火,建木鞭根本拉不住。言辞眼看着嬴鱼和非遗飞出老宅,代表大水大旱瘟疫的怪物绝对不能出柏山,言辞红了眼,心里怒喊:林应你别死!等我!
他变成巨大的,远古的原型,圣洁的白光降落柏山,狮子吼威严肃穆,百兽臣服。
天雷的声音,近在咫尺。
白泽的声音从裂缝外面传来,穷奇之心焦躁不安,伸展第二对翅膀,蟑螂影子的一对细细的腿在林召影子的头部蹬来蹬去,林召本人坐在椅子里全身抽搐,韩一虎努力想办法往咸阳宫方镜蠕动,黑暗的深处走出来一个人,叼着根烟,一条胳膊用铁链捆着,勉强能用。
游光。
游光看一眼地上的韩一虎,他是无启民,生命力比一般人强多了,四肢上犬咬的伤口哪怕有云阳花瓣还是无法愈合,血液源源不断渗入地面。韩一虎的血液越渗,外面的云阳花林越开得疯狂。
“有个爱人,不错。”游光吐口烟,眯着眼,欣赏墙上皮影戏似的一个影子往另一个影子里钻,“起码有人惦记你,你死了有人真伤心。”
韩一虎费力地坐起来,犬咬断了他的腕骨,他不动声色:“我能不能问问,那只蟑螂是什么?”
游光乐呵呵:“那就是老先生。”
言辞使出全力阻止异兽幽魂跑出白山。这些被囚禁久了的,发疯想要自由的另一种生灵,身上裹着云阳花瓣,居然冲向白泽,拼死一搏。闪电撕裂天空,言辞心里一沉,雷殛!
挡不住了!
光焰的穷奇伸出第三对翅膀的瞬间,原本的穷奇之心火焰彻底熄灭,韩一虎被一道闪电闪得眼前雪白,咸阳宫方镜反出闪电的光,须臾间的画面是游光一刀劈向林召。天雷轰炸,一道,两道,三道,绕着私宴密室炸毁墙体,烟尘滚滚。
林召握住游光的刀。血液流淌,在轰雷声中滴滴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