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哦,呵呵,上辈子的事情。
94、【诀别】
订婚宴都能豪华到上电视的程度,正式的婚礼更是夸张到恐怖。颜立可坐在游轮靠海的座椅上,带着大蛤蟆墨镜享受着阳光。银三角和记忆里一样,还是风和日丽天气极好。颜立可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恍惚想到一个人同样颜色的温柔眼睛。
游轮最高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发色和瞳孔也是黑得彻底。站在这么干净的天空下,男人的一身黑打扮还真是惹眼。颜立可吸了一口果汁,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游轮渐渐靠岸,岸边等待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颜立可随着人流下船,很快就被挤得东倒西歪,当然人群拥戴的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家伙更是被挤得没了形象。不过男人一向该笑的时候笑得最是得体,颜立可在人群里看着对方笑意满满的表情,一时觉得很是佩服,他自己是笑不出来,实在被挤得没有心情。
前呼后拥地被挤进婚礼现场,嘉宾来了不少,戴着大蛤蟆镜的颜立可实在也不起眼。他找了个角落坐着,懒懒倚在座椅上看着台上的男人主演的海誓山盟。
他觉得站在那人旁边的美丽新娘更像是个花瓶,只是为了点缀那个男人生命的一个小小悲剧罢了。
到了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深情拥吻的环节,他终于看不下去了,暗暗吸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婚宴现场。
项懿还真是喜欢玫瑰花,婚礼上摆满了红玫瑰不说,连这酒店的走廊也铺了一层又一层。颜立可踩在花海上觉得挺好笑,脚下的力气不自觉就大了些,把一片漂亮的玫瑰小路踩了个乱七八糟。
颜立可玩够了,停住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身又看了看婚礼现场的方向,他又笑了笑,终于迈步朝大门走去。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颜立可身子一顿,慢慢站住了。
“小可。”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挺意外。
“小可,是不是你?”
颜立可站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回身,把大到半张脸的墨镜摘了下来,入眼的是项懿愣住的神情,真是难得,这个男人也会意外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什么都胜券在握,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摇呢。以前是低估了他,现在看来又高估了。
他微微笑了笑,声音也平淡柔和,“这都能认出来,项先生果然明察秋毫。”
项懿因为这话心里一滞,惊讶的神色渐渐缓了,又恢复了平常冷静镇定的模样。
看吧,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最适合他。
男人声音也沉下来,“你果然没死。”
颜立可看着他,歪歪脑袋把蛤蟆镜扣在掌心里,笑道,“很抱歉,让项先生失望了。”
项懿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暗芒闪动。他又看不懂了,也是,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来没看懂过这个人。项懿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也没什么,”颜立可说着,挺赞叹似的看了看四周,“听说是本世纪最豪华的婚礼么,来开开眼界,”颜立可说着,把玩着手里的墨镜微微笑道,“项先生也真小气,我为您抛头颅洒热血的,怎么也该给份请柬吧?不过,呵呵,新娘挺漂亮,眼光不错。”
“……”项懿沉默着,像是不自觉地朝他又走近了一步。
颜立可看了看他,又把墨镜戴上了,“项先生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走了,哦当然,如果您强行留我我也没办法抵抗的。”颜立可戴着大蛤蟆镜被遮了一半的苍白脸孔对着项懿,嘴角勾出一抹恬淡的笑来,“项先生,那我可以走么?”
项懿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晃动,男人朝前又走出几步,直走到颜立可一步距离时停下,声音竟没平日的冷硬,倒显得犹豫了,“……我知道你恨我。”
颜立可像是觉得好笑,扬着笑缓缓摇头,“恨?呵呵,还真谈不上,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项先生您多虑了。”说着,颜立可转身走了几步,直走到大门口时忽地停住步子。
“我在你邮箱里,留了个礼物给你。”颜立可声音里的笑意像是慢慢消散了,沉默了很久后,他背对着项懿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项懿看到他的背影疲惫似的慢慢松懈下来。
“项懿,保重。”
没有回头,但颜立可似乎听见项懿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他又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过了很久又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再没留恋地慢慢走远了。
项懿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阳光里,那个纤瘦的背影勾起曾经那些或许让自己真心快乐过的记忆,可那也不过是他一手策划的假象,就连那些伪装的笑声,他也记不得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了。
他只清楚地记得一件事。两年前,这个人在月光里走向自己,然后问自己,可不可以带他走。而如今他留给自己一个背影,踏着阳光,渐行渐远。
颜立可来了,帮他报了仇,颜立可走了。
看起来真的是很简单的事。
可心里这股麻木灰败的情绪是什么?
眼前明明是阳光,他竟觉得有些昏暗了。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复苏,可还没醒过来,就已经死了。
*****
颜立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是啊,漫无目的。这个世界这么大,竟然没有让他想回去的地方。
他只是耐心地等,慢慢走着,等一个人来终结一切。
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