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时何弱奋力挣扎,却给人按住了后颈,动弹不得,一张脸凑在前面,凉冰冰的感觉从脸上传来,再到达四肢百骸,浑身都跟着打了个颤。
“这下可醒了?”殷书欢拿着湿了的巾帕,笑道。
任谁大早上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被冷水糊了一脸都得清醒过来。
时何弱也不例外。
可他醒是醒了,被无缘无故这么折腾醒的脾气也醒了。
时何弱一把将殷书欢按在自己后颈的手给拿了下来,目光狠狠瞪着殷书欢,咬着牙,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模样。
可殷书欢一见时何弱这般反应,他反倒更乐了,伸出手,微微笑着地摸了摸时何弱的发顶,柔声道:“乖。”
乖?你当逗猫呢?
很显然,殷书欢的这一句并没有起到顺毛的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时何弱恼得立刻就向殷书欢猛扑过去,却不想落了个空。
殷书欢已转过身,拿着方才给时何弱擦过脸的巾帕走回到屋子中央的木桌。
时何弱不甘心,蹬着步子就又向殷书欢冲去。
结果刚冲到殷书欢的背后,时何弱还来不及张牙舞爪时,殷书欢却突然转了过来。
“啊!”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转过身来的时何弱被惊得倒退了两步,差点就要往后仰倒。
好在殷书欢反应迅速,长臂一展就是把时何弱搂腰拉回到了自己怀里。
“渊儿别怕,今日的冬猎我陪你去。”殷书欢抱住时何弱的腰,然后低下头,鼻尖顶着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出声道。
甚么冬猎?甚么时候的事?
时何弱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神情呆滞地缓慢地眨了眨眼,方才想起来。
对了,昨个殷狐狸不是说过,老爷子要带自己去冬猎么?自个怎么忘了?
冬猎!
时何弱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被点亮,忍不住就是蹦跳起来。
“唔!”殷书欢的鼻子猝不及防地被时候弱的额头撞到。
一番原本浪漫旖旎气氛被打破了个彻底。
殷书欢揉了揉自己被撞得发红发疼的鼻尖,又气又是想笑,一时间哭笑不得。
然而一旁的时何弱却早就没心没肺地在想冬猎的事了。
毕竟这事他期待很久了!
想他七岁那场意外还没发生时,时父还是豪情万丈、洒脱不羁的性子。每年的秋猎、冬猎都会带上时何弱。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1】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亲射虎,看孙郎。【2】
就算当时的时启章已两鬓微霜,可不变的是其挽弓如满月的气力和一箭可射鸟目精湛箭术。
年幼的时何弱自是惊羡不已,日日缠着时父要其传授自己箭术之道。时父见时何弱如此热衷此事,自然也是欣然答应了的,更为了让时何弱得到锻炼还常常带着时何弱一同去打猎,并且许诺日后会给时何弱一匹乌云踏雪。
乌云踏雪,即乌骓。据说当年盖世英雄项羽的座驾就是此马,后项羽垓下之战大败,不忍杀之,赠于当时劝他渡江东的亭长。
但最后忠于主人的乌骓却选择自跳乌江殉主而死。更有民间演义称,乌骓自戕后,马鞍落地化为一山,马鞍山因此而得名,有“江东第一山”的美誉。
乌骓性情忠烈,身黑如绸缎,油光发亮无半根杂毛,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至于渡水登山,更是如履平地。
实乃马中龙凤,千金难求。
后来时父果然没有食言给了时何弱一匹乌云踏雪,可是却再也没有带时何弱去过一次狩猎了,因为时父自己也不去了。
年少时的时何弱不知央求了时父多少遍,不知用了多少法子,通通都无效。现如今,心愿突然得以达成,他怎能不兴奋?
殷书欢自是看得穿时何弱那点心思,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手上拧干了的巾帕递给时何弱:“敷敷眼,能好受点。”
时何弱看着殷书欢递过来的巾帕微愣。随后像想起什么般地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他的房间!
他昨个晚上不是在二哥屋里么?怎么回来了?
殷书欢看出时何弱的疑惑,径直走到对方面前,扶着人倒着逼退到了床边,又按着时何弱的肩膀让他坐下。
“闭眼。”
时何弱乖乖听话,阖上了眼。随后只觉眼皮上一凉快,浸湿了的巾帕敷在发热微肿的眼皮上。
“今个桃红丫头去西角院你二哥屋里打扫时看见了你,就把你送回来了。”殷书欢随口道。
时何弱点了点头,也就不怀疑地相信了。
适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殷书欢放开压在时何弱眼上的手,道:“你自己压着会,我去开个门。”
言罢便转身去开门。
“殷公子您和少爷好了么?老爷叫我来催了呢。”翠烟略低了低身,行了个礼开口道。话说完了,又忍不住身子微斜,想要看看在屋子里的人。
“好了。快了。有劳了。”殷书欢接过翠烟递过来的托盘,淡淡道。身子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翠烟的视线。
“殷公子……你”翠烟抬起脸来,眸子带水地望着殷书欢,声调委屈地道。
可殷书欢却并不买账,依旧冷着张脸,目光飞快地在眼前人的脸上扫了一遍,随后略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道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时刻记得我和他的关系。”
“我……”没想到对方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