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中年人出了茶园,坐上停在角门的软轿,来到与茶园相临的一个园子。
这园子外表建的很是朴素,与周围各个富户建的山庄相比很是不起眼。
只是院墙高耸,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一个看门的老人懒洋洋地在门房处,把角门开了条缝隙,拿了小凳子坐着晒着太阳。
让随从上前通报后,不一刻功夫角门打开。
中年人才整整衣衫,步行走了进去。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从园里走出来,在角门处重新上了轿。
轿夫抬着软轿,奔着京里的方向行去。
那匹枣红马蔫头甩尾地跟在轿子后面。
闭目在轿里养了好一阵子神,理清心头一些事后,中年人方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伸手想从轿子的暗格里倒杯茶出来时,蓦然那个九岁小姑娘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与纸上一撇而过的不凡字迹。
他不由微微一笑。
掀帘子吩咐外面跟着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陈方,回头你给我查查,我进去的那家茶园子是京里哪户人家的?
“怎么了,老爷子怎么忽然对一个产茶的园子感兴趣了?”
陈方闻言应了一声后问道。
“不是园子,是与我谈话的那个小丫头瞧着不俗,想知道是谁家养出来的罢了。”
中年人长吁一口气:“挨着王府园子的茶园,其祖上也定是不凡的。我倒是真有些个好奇了。”
************
吕府。
傍晚,陈方由马上下来,把马交给看门的小厮。
才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进吕府的前院。
吕府的前院,勤思园内的静心阁。是整个吕府的重中之重,一般闲杂人等轻易是不允许进入的。
即使是府里的大老爷与二老爷,若想进去,也要事先通传。
得到允许方能入院。
这里是吕府的最高掌权人,老爷子吕蒙正办理朝中公务与思考问题的所在。
走到书房前,只见书房前一片静谧,周围并没什么仆人。
他知道这是吕老爷子的习惯,批阅公文与思考一些朝事时,一向不喜人打扰。
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房门。
听到里面咳嗽一声,说了一句“进来”,方整整衣衫推门而入。
书房内掌着灯烛,白天与明月在茶园相遇的中年人正在烛火下,批阅着什么。
这中年人正是在太宗治下身兼数职,任翰林大学士兼谏议大夫,参政知事的吕蒙正。
“老爷子。”陈方上前施过一礼,然后伸手把桌上的烛火移近,方便吕蒙正看折子。
之后才垂手立在一旁。
吕蒙正批阅桌上的地方呈折。
参政知事一职的职责实际就是宰相的助力,平日地方上的公文往来,与不些不甚重要的折子可以有直接批阅的权力。对于地方上官员的升迁调离,有着话语权,可以写在折子上,移交宰相或内再次审阅。
实际上参政知事若没有大的变动下,一般都是下任宰相的人选,都是由皇帝极为信任的重臣担任。
阅完最后一个折子,吕蒙正揉了揉眉心。
把手上的折子抬手扔过一旁,冷笑着说:“都是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每天看这些地方上的奏折,不是相互表彰政绩,就是互相的吹捧!”
陈方并没有接言,这事还没有他出言的的余地。
“楚王与广平郡王,都在您回来后,派人下了贴子。”
他见吕蒙正没有再翻看桌上的公文,才嘴回了一句。
“是看我去了寿王郊外的园子,有些坐不住了吧?”
吕蒙正闻言淡然地一笑:“明日都给我回了,说我要在这段日子静养,不宜出门。”
“是。”陈方答应一声。
想了想说起另外一件事:“据闻朝中的中散大夫言子成、朝议郎冯谏与楚王近日往来密切。通议大夫张略、青光禄应俭于广平郡王府内家宴上出现过两回。”
“秦王还没死呢,这帮子人就闲不住了!”吕蒙正冷淡地说,“虽说上边的意思,秦王只怕注定了是……”
“但是这帮人见风后舵的功夫可是比他们当官的本事还强,朝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先开始为自已预谋日后的出路了。”
吕蒙皱眉说着,最后问道,“寿王那边就没有动静?”
“寿王那里这大半个月来,只在今日见过您一位外客,最日安静不过了。”陈方恭谨回道。
“朝中近日怕是有大事发生,这些个朝臣都在拭目以待。有看透了的,估计正忙着在私底下与某位王爷暗通曲款,掏空了心思的表明心迹……你查到的这些也不过是表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