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大厦几乎都黑了灯,只有那一扇窗亮着。窗口虽然小,朝向也并不好,可是那一灯如豆却依旧倔强地亮得耀眼。
就像……记忆深处的一个人。
那么小,却永远那么坚强、倔强。
他滑开手机屏幕,调出一张照片。从季节上看,照片至少是三个月之前的了。
照片拍摄地点是在楚闲的公寓前。清晨时分,天光微蓝,周遭寂静。却有两个人牵着手从公寓里走出来,同样又高又瘦的两人,真如一对璧人。
那男子不但手紧攥着女子的手,更是用另外一只手搂住女子的头,将她半拥过来,然后吻在她发顶。
那样的时间,那样的依依不舍,分明是刚刚过夜之后的情侣。
他看着,长眉微微蹙紧。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指腹拂过照片里女子的面颊。
这是一张三个月前被媒体爆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子是本郡新上任的副检察官楚闲;女方因被楚闲的身影挡住,无从确认。可是他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她的面颊隔着屏幕,仿佛在他指腹下透出温度来。他愣了愣,叹口气抽回手来。
烟抽完了,他启车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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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跟楚闲去见齐妮。齐妮也事先通知了亚伯拉罕。
在齐妮家,安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下与亚伯拉罕重逢。
不过安澄的尴尬也只有片刻,她很快就调整好,走上来主动伸手与亚伯拉罕握手:“亚伯,好久不见。”
亚伯拉罕有北非的血统,眉粗眼大,神情总是清楚地写在脸上。
他先是略有尴尬,随即便摇了摇头:“安,看见你出马,我就知道地检办公室这回是一定要赢了我才肯甘心的。”
齐妮一听这话,对安澄的防备便更多了些。
安澄都看见了,只是抱着手肘浅浅地笑:“千万别这么说。亚伯,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打不赢我。再说就算我对你知己知彼,你也同样对我了如指掌,我加入这个案子,地检办公室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去。”
楚闲也淡淡一笑,对亚伯拉罕说:“更何况,你现在背后还有整个鲨鱼为你撑腰。”
双方的见面就有些剑拔弩张,安澄索性咯咯一笑,回手挽住了齐妮:“不好意思我要先借用一下洗手间。”
齐妮犹豫了下,还是亲自引了安澄上楼。
安澄借势娓娓地说:“别管他们男人了。男人啊,骨子里都是斗鸡,一论到案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我只想跟你说说咱们女人的话,行么?”
齐妮也是聪慧的女子,知道安澄不是真的要借洗手间,只是寻了个男人无法跟上来的理由,单独调开她罢了。
已是二楼的起居室,齐妮便也站住:“可是你是检察官。你们检察官的目的,就是要判我有罪,我不知道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二楼的起居室因是连接几个卧室,相对是更加私密的处所。安澄左右看了一眼,终于满意地看见了架上摆满的小女孩儿的照片。
“我们不谈案子,就谈谈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好么?我记得她叫薇薇安,对么?”
☆、343、剪不断
终究是母亲,齐妮听安澄这样说,心便也软了。
她转头去看女儿的照片,已是忍不住泪意迷蒙。
她拿下照片来给安澄看:“就算你没说,相信你也看见了,薇薇安从小到大在照片里的境遇相差了多少。你看这些都是她八岁之前的,你看她的裙子有多漂亮,还有特别订制的名牌儿童迷你手包、她的小马、她的牧场……”
安澄自然看见了。八岁以前的小女孩儿简直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公主,眼中满满都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快乐天真模样。
可是她八岁以后的照片,却换了模样。小女孩儿穿着和照片背景都差了许多,小女孩儿的眼睛里更是被刻进了对现实窘迫的彷徨和厌憎沿。
齐妮抹了把眼睛:“我跟前夫,也曾经是灰姑娘的故事来的。我在超市收银,他来买东西,刚好钱包忘了带……我替他付了钱,他当晚就请我吃晚饭。”
谈起曾经的浪漫,齐妮还是羞红了脸纺。
可是当谈到后来的离婚,齐妮面上的红晕便尽数都褪去:“当年也是爱到忘我,他让我签什么婚前协议,我想都没想就都直接签了。当时只以为会天长地久,那纸婚前协议也就是一张废纸。可是直到离婚,他拿出那份协议,我才真正读懂上面都规定了什么。”
齐妮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有清泪滑下。
“我……几乎是净身出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家的,仿佛那八年都与我无关。我自己倒也罢了,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我大不了再回到我曾经的生活里去。可是薇薇安怎么办,她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她完全受不了生活这么巨大的改变。”
安澄静静听着,默默送上纸巾。
齐妮摇摇头:“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也不想离婚之后还总跟前夫见面。可是为了薇薇安,我不得不这么做。我自己在超市收银,这还是一份兼职工作,赚不到多少钱,所以薇薇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只能找她爸爸,求得他的帮助。”
齐妮抱住她自己:“我知道媒体上把我写成了什么样子。什么离婚后为了钱还纠缠前夫,得不到想要的就干脆杀了前夫……如果不是为了薇薇安,我自己一个人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再回头去找他。”
“既然是你为了孩子去‘求’,可是案发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