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凌珺,如何能受委屈,如何能服从他人?
“可我觉得……”拖长了声音,夜千筱笑笑,声音压低,“还不错。”
“……”
裴霖渊沉默着,神色严峻,没有接话。
他在思考。
方才,赫连长葑拿领证来说事,可正如他所说,只要夜千筱还在部队,他们俩就不会有法律上的认可。
他不在乎这个。
可,他想,夜千筱应该拥有。
一直以来,他都没看重夜千筱如今的身份,仿佛只要夜千筱退伍,一切都能变得如同以往。
但是——
可能吗?
摆明了,不可能。
部队的生活,总归会对她潜移默化,活着的人,永远不会被时间停留,总会因环境的变化,一直都在改变。
尤其是,最会随遇而安的她。
“部队挺不错的,”良久,夜千筱瞥向扎了针的手背,缓缓开口,“过惯了复杂的生活,那里确实还不错,挺干净的,从某些方面来讲,确实挺干净的。”
有人的地方,就不缺脏乱。
但,一个人的信仰,是绝对不会被玷污的。
信仰。
她从未有过,就算无数次从死亡边缘走过,她也没想拥有信仰。
就如,裴霖渊。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相信自己,因为那个战火纷争的世界,早已让他们失去拥有信仰的能力。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干净,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有干净的地方。
可在那个地方,太多人都有信仰,以人民、国家为信仰,他们再苦再累也不会被打垮,因为有股力量在支撑着他们。
他们铸造理想,铸造人生,甘愿将这辈子唯有的青春倾洒在那块土地,纵使清楚未来会很艰难,他们也愿意相信未来会更美好。
很不现实的信仰。
却一次次的,让他们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从艰难的训练中熬过来。
看久了,夜千筱忽然开始相信,如果一个人拥有为生的执念,那么,总会做出很多突破常理的事情。
她从未挖掘过自己,适可而止,做自己能做到的,累了就倒下,休息够了再往上爬,却未曾想过,如果她累了还在前行,或许还能做很多东西。
暂时,她没找到信仰。
可在那里的一切,都让她很感兴趣。
自然……
想待下去。
再看看,看看那个地方,还能带给她什么。
“被洗脑了?”
紧拧着眉,裴霖渊看着她,脸色有些沉。
点头,夜千筱也不争辩,“算是吧。”
咬咬牙,裴霖渊有些火,可却压制下去,转而问,“两年后,会退伍吗?”
“不知道。”
眯眯眼,夜千筱答得模糊。
按照正常情况,她服役两年后,就可以离开。
可是,她现在在海军陆战队。
如果留下来,她待的时间肯定更长,如果被筛选出去,她等到时间就可以走了。
最起码,现在,她没有离开的想法。
“你不会。”
想想,裴霖渊替她回答。
接触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个女人?
如果她无法给你个准确回答,那就证明她往反方向走的可能更大。
沉默了下,夜千筱眼眸微转,忽的问道,“诶,你多大了?”
“做什么?”
裴霖渊脸色一沉。
“快三十了吧?”抬起手指,摸了摸下巴,夜千筱有些惋惜,“有点儿老呢。”
“凌、珺!”
狠盯着她,裴霖渊咬着牙。
年龄大怎么了?
不说他离三十还差两年,单凭三十这个数字,怎么就老了?!
这个女人!
想了想,夜千筱伸出没打针的手,兴致勃勃地跟他计算,“我现在二十二,再几年出部队,顶多不过三十,可你的话……”
说着,打量了裴霖渊几眼,她唇角勾笑,“啧,都奔四了,活儿能成吗……”
“艹!”
忍无可忍!
裴霖渊抬手,狠狠在她脑袋上敲了下。
“嘶——”
收回笑容,夜千筱昏沉地去摸脑袋,可眼底笑意却不减。
看裴霖渊吃瘪,心情好得很。
瞧得她那样,裴霖渊骂了声该死,心里竟是舍不得,手掌狠狠地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低声问道,“疼吗?”
“疼!”
眯眼应了声,干干脆脆的声音。
夜千筱笑开,语气里不掩戏谑。
裴霖渊脸色黑了又黑,可始终拿她没有
终拿她没有办法,放到她头发上的手,又是柔和了几分。
“该!”
笑骂着,裴霖渊甚是无奈。
这一幕,倒也吸引了不少注意。
尤其是万川,眼睛微微睁大,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明显就是小俩口,赫连队长来掺和什么……
这边,夜千筱反应过来,有些别扭,将他的手给挥开。
“得了,我先睡会儿。”
瞥向他,夜千筱懒懒的说着,便靠在了椅背上。
这里没有空余床位,但是有万川的办公椅,打吊针本来就是枯燥无味的事,真的要端正的坐一两个小时,那可真不是人能办到的。
自然,那张办公椅,就归夜千筱了。
病了整天,难受的很,赶路时也没好好睡过一觉,现在趁着有空,夜千筱自是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