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带着秋来以及满载着礼物的马车,早早地来到少尹府。给岳父岳母见了礼后,岳父大人带摄政王去了书房,秋来则循例跟着嫡母和嫡兄们去了凉亭小叙。
其实没什么好叙的,这个嫡母自幼也不曾关心过他,略大些后大概嫉妒自己比她的儿子们优秀,对他更是冷淡,秋来对着她自然没什么话讲。果然,在装模作样地互相寒暄了一番后,母亲就借口身子不爽先回房了,留下几个——自定亲以来就对秋来兴趣倍增的嫡兄。
“方才见王爷和王妃相扶相携地进了府来,简直一对神仙眷侣,根本看不出来年龄几乎如同父子了啊!”大哥貌似诚恳地赞道。
“那是,摄政王可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只要他愿意,便是与那街头的小商贩,也能扮成一对神仙眷侣吧!”二哥笑道。
“可不是?四弟,听说摄政王内有美貌姨娘六个,外有红颜知己成群,京城内外的风月场所,没有他叫不上名儿的姑娘!你可要小心啊!”三哥装作苦口婆心地劝着。
大哥又c-h-a了进来,佯装生气道:“小心又有何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摄政王为何要娶四弟!那是小心就能求来的长久吗?!”
被这样冷嘲热讽,本是秋来从小受惯了,也是事先预料到的,所以他原本默然地喝着茶,想等他们自己说到没趣,各自散了,可听到这最后一句,却猛地抬起头来。
知道……为什么娶我吗?
虽然他并未开口,但嫡兄们仍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争先恐后地问道:
“四弟,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摄政王为何求娶于你吧?”
若是往常,秋来定会表现得镇定自若,淡淡扔下一句:“我没兴趣”,再平静走开,让嫡兄们自讨没趣。可是此刻他却冒着被加倍取笑的风险,默认了哥哥们的问题——他太想知道了,哪怕只是某些人妄自揣测的,关于他娶他的原因。
三哥抢着献宝:
“我那日路过母亲房间,听到母亲在问父亲,父亲亲口告诉她的!他说,虽然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是亲兄妹,但仍对摄政王的权倾朝野有所顾虑,所以她一直示意摄政王娶一房男妻,断了自己夺嫡的可能,来证明自己对陛下的忠心!”
秋来愣在了当地。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
大陈律法里明确写着,虽民间可娶男妻、纳男妾,但为弘扬繁育后代之美德,行天下之表率,大陈皇后须为女子!连男妃也不能有!
听说这一条,还是宋隐的祖父当年奏请加入的,身为嫡孙的宋隐又如何能违反呢?!
所以,他才选了身为庶子的自己,一个听起来除了美色,毫无其他价值的男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不可能政治上对他有任何帮助的人!
原来,这就是自己婚姻的意义吗?
原来,这就是无需自己近身服侍,也不叫自己主持中馈的原因吗?
……
嫡兄们见秋来失了魂似的,面上更是得意,还欲说些什么,谁知秋来又迅速恢复了常态,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地噎了一口茶。
“我还当是什么新鲜理由,”他悠然道,“这些话出嫁前父亲就告知于我了。”
“那你方才那么惊讶?”二哥抢白道。
秋来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杯:
“王爷苦于流言蜚语,总嘱咐我不要相信坊间传言,还说若听到了有辱皇家清誉的恶言定要禀告于他,他绝不会轻饶……我方才还当几位兄长听到了什么,有辱皇家清誉……的流言呢!”
“有辱皇家清誉”几个字被秋来刻意放慢了速度,说得一字一顿,也说得几个嫡兄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立刻败下阵来。
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宋隐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原来几位兄长同内子在此叙旧,害得我好找!”宋隐摆出笑脸,一边朗声招呼着,一边大步走近凉亭。
凉亭里神色各异的几个人急忙起身行礼。
宋隐径自上前,阻了自家王妃的礼:“都说了只要不在宫里,就不许跟我客气!”
说着,亲昵地牵起他的手,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时三个哥哥已经行完了躬礼,哈着腰不知道如何是好。宋隐款款坐定,优雅地抚平了衣衫的下摆,才似刚看到他们的动作,笑道:
“几位兄长快免礼,都是自家人,切莫拘礼!”
几个哥哥这才拘谨地直起了腰,摄政王没有赐座,他们只得僵立原地。
“听内子说,几位兄长多年来对内子多有照拂,弟婿在此谢过了!”宋隐说着,望向自家王妃,“兄长们想必知晓,内子心思细腻,易多愁善感,因此往后还望几位兄长时常帮忙听着,若坊间关于内子有什么不中听的话,尽数告知我。”
他略敛了笑容,朗声道:“那敢拿我宋隐的人嚼舌头的,怕是活得腻歪了!”
宋隐原本就比秋来的长兄还要年长不少,地位又相差悬殊,这一席不轻不重的话立刻吓得他们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宋隐的不怒而威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个人忙不迭地应了声。
宋隐这才热络地说:“兄长们快坐啊!切莫拘谨!”
说完,他转向从他出现以来就一直注视着他的秋来,向他绽开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
回府的马车,宋隐不由分说地把缩在车角的秋来揽到身边,还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挣扎:
“路上颠簸,靠着我舒服些。”
秋来便不动了。
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