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有些烦躁,来回踱着步,无意间一抬手,将信举到眼前,一股好奇感竟油然而生:信既在手,欲知内情,何不。。。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得意浅笑,正欲行事,却不知何处来一手重重拍在肩上!顿将她惊跳起,张口欲呼,耳边即刻传来一声轻嘘。转眸,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当下才是喘出口气:“宝阙?”眼前之人正是皇后身侧宫娥宝阙!贵善扶着胸口一瞪眼:“险些教你吓死!”
宝阙道:“看你一人在此徘徊好一阵了,想甚心事呢?那手上是何物?方得的赏赐么?”
贵善面上一红,忙将信收入袖中:“哪有甚么赏赐?话说,你来作甚?”
宝阙道:“圣人宣你呢!”
贵善道:“何事?”
宝阙掩嘴一笑:“好事,走罢。”
皇后见了贵善来,笑着赐坐,又挥退左右。此倒令贵善有些不自在,一时正襟危坐,颇有几分惴惴。
皇后一时所问,皆是关于圣躬,贵善一一俱答了,皇后时而颔首,时而敛眉,一阵又显心事重重。末了,说起周贺延的下落,皇后但显失望,说是全无消息。贵善闻下不禁也有些落寞:早知今日,当初便该留师傅多住两日。。。
二人似各怀愁绪,沉寂片刻,皇后又将目光投向贵善,却带些踌躇:“江南距西京那般远,周大夫又素来行踪不定,万一中途转变心意,又往他处云游,可如何是好?”
贵善忙宽慰:“虽说路远是真,然家师此回与我说明了乃是要回一趟故乡扬州,因族中有事。。。他素来言出必行,绝不至生变!”
皇后虽点头,面上却忧色未减:“然两地毕竟隔着上千里,难免他在途中为何事所耽误。。。虽说皇榜已放,然短时内要传遍各地,无所遗漏,也非易事。。。我只怕时日拖得长久了,圣躬。。。”
贵善道:“圣躬当下,若调养得宜,少些劳心,多些宽怀,一时半阵自可保无虞。”
皇后闻言,但为沉吟。一阵,却是轻一叹:“社稷安危,国家治乱,皆担于一身,说令圣躬免于劳心,实是你我一厢情愿罢了!再说宽怀。。。官家绝非自苦之人,只是,神伤添郁,加之久疾,总难免有些愁绪。。。吾等虽也费尽心力,可惜总难博圣颜一展。。。”
贵善亦叹。孰料旋即,皇后却是话音一转:“只是自你来后,我才知原是我无用。。。”
贵善一怔,虽不明就里,心内却已起不安,忙道:“圣人实是妄自菲薄。。。”
皇后回眸,似知此言惹了她惊惶,笑道:“你莫惶张,我此言,并无它意,只是这数日来,唯与你相对时,官家才见展颜,我自愧之余,却也对你多存感激,因而,当下起了一念,欲奏请迎你入后宫,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贵善似还未尝听明白,茫然道:“甚么?”
皇后倒是不厌其烦,一字一句道:“令你入宫,侍于御驾之侧,可好?”
贵善怔愣许久,却倏忽大笑起。皇后见状自为一惊,以为她是欢喜过分以致失心疯了,一时无措。好在片刻,便见她收住笑意,福身道:“圣人着实是弄错了,且说此事,纵然是我愿意,官家也是断然不会许!”
皇后疑惑道:“你怎知?”
贵善苦笑,虽说她入宫这些时日,也隐隐觉出越凌郁结的缘故,或多少与心存牵念有关,然而他心中那人,绝非自己!至于博他一笑,实也无甚诀窍,乡野出身,令她少了寻常闺秀的矫揉,但直言直语,偶再装一装傻卖一卖痴,在这循规蹈矩的宫中,自是独树一帜,言止全不乏笑料。
皇后却还犹信犹疑,道:“然官家看去,确与你投机啊!今日午间我去谒见时,还闻听。。。”倏忽掩口:一不留意,竟说漏了嘴!然而当时听闻内中笑声那般愉悦,着实令人不甘与伤怀。。。
贵善侧头忖了片刻,似恍然道:“你道午间。。。”那阵,她正劝越凌宽怀:身为天子,坐享天下,尚有何不乐?
越凌却反讥:“这般得意,皇位让与你一坐如何?”
此刻若换做旁人,便是面如土色,伏地求饶了!只是她朱贵善不怕,且还爽脆应了声好。
越凌啼笑皆非,问她为何要做皇帝。
答曰惟有此才可达成夙愿!说来其人之夙愿有三:纳进天下之财;穿遍天下绫罗;至于其三,却吞吐不肯言。无奈越凌再三追问,她回避无法,开口却论前朝武皇!越凌不解,她睥睨其人一眼,缓缓道出四字:三宫六院!。。。
此言一出,越凌几是笑伏在御案上!
只是此言,到底不能对皇后道来,遂只得含糊其辞。终了,倒是诚出一言:“实则依我看,圣人虽是多心,然今日到底还是对了一半,今上心中,着实是有所牵挂,圣人不妨借隙探知一二,寻出那人,迎入宫中,方可令圣心得慰啊!”
皇后但一苦笑:“说来容易,然你当知我也入宫不久,宫中又不同于他处,人人皆知须谨言慎行。。。因是前尘往事,实是无从探知啊!”
天色擦黑,贵善回到悠然居,不出所料南宫霁正翘首待候。问怎回得这般晚,贵善道去市上逛了一阵。
南宫霁嗤道:“你倒是心宽。。。然那事如何了?”
贵善无好气睥了他一眼,心道还不是因事未尝办妥,心下不安,才不敢早回么?一面悻悻取出那信掷于案上,道了句:“未妥!”
南宫霁拿起信,眉心轻锁,然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