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言道:“不哭死神好歹恃武行凶镇压异己,所为终究称得上磊落,仍不失强者本色。而今聂风竟连对刀都不敢,反倒挟持洪将军威胁我们。这般下作之人,简直枉为江湖中人。”
一旁却有兵士冷言添道:“从来江湖都是以武犯禁。皇上迟迟不肯铲除他们,乃是天大的恩德。如今却叫这群武者欺负到将军头上来。说不定前番洪门惨案亦是聂风施于毒手!”
聂风本是为止干戈才来行此下策,却不意行得一片骂声。师弟唯将兵士这番言语字字句句听在耳畔,闻罢垂眉一颤。一颤之下眼底惊沸一抹霜色,手中雪饮却是未曾动得分毫,仍冷声道:“我说了,退开!否则,他死!”
当头之人见他颜容只往月下添得一抹冷白,素得太是森然,瞧着当真不似假的。左右踟躇两番,没甚奈何挥手道:“退开!让他们走!聂风,你且记着,踏出此院一步,你便与皇城为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绝对无处可逃!”
聂风听了心中一时悲痛至极,更觉此番凄凉恨迟且于他处曾识。奈何其中真意已甚难叫谁得知。唯是念及这般,师弟愤然添得一声笑。兵士多是闻他笑得仓惶,无端亦也深来有恨,噤声半晌俱做了寡言,敛得楼前人语阑珊,只缓步且往两侧挤成一团。聂风眼见护卫让道于前,也不愿再多言语,拽得洪英昌便是袅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超字数了…话唠...
☆、揭盅
步惊云从旁既见不哭匆匆闪进楼里,人影映灯一晃,便已失了行迹。遂往檐下待了一晌,只匿罢声息,依样推门入去。阁中几行书卷添得满地,桌前一盏青玉百枝灯,烧得火色方熄,残蜡更往烛上缠了半截。师兄瞧着一愣。伸手左右拧得一拧,竟往墙后拧出一阖暗室来。步惊云借灯照眼看过一回,堪堪循阶而下。
壁上烛火凄凉,师兄拽剑顺路弯了数遭,隐然闻得身外杳杳一声切齿哭嚎,遂垂眼着意来听,奈何甚不真切。便疾步更往里行,转过几回暗道,不意转来一处牢狱之所。虽则尚是空的,但就着室内三两柴草并了一地枯血次第来看,墙角那丛斧钺鞭杖当真不是摆设。此地大抵便是绝心囚人之处。步惊云团了一袖腥膻拧眉,更对绝心这般滥刑很是不耻。
且向心底厌弃时候,只闻得几步其外又添两句哀泣。师兄悄声探前相看,却见着黄衫青年一身血污,正往灯下站得目眦尽裂。手里团得一截锁链,末端堪堪拴在不哭肩胛之上,拽他更于水中浸过一遭,冷道:“说!”
步惊云辩出易风言语,又是一愣。前时师兄暗随不哭至此,便深以为及见易风,定然已是一番生不如死的形容。不意此子机巧至极,竟在重刑加身之时,尚能脱得不哭桎梏,堪堪反下一城。遂往心上赞得一赞,想来易风虽则邪异难驯,但终究不愧聂风一脉血亲。
师兄便于门外遐思自家师弟何等剔透聪颖之际,又向耳畔衔得一句怒声。见得易风只捞了一把铁勾抵在不哭眼前,喘得两回道:“不哭。你还是快些把绝心去处与我说了。我便留你一对眼睛。否则两勾下去,你此后纵是哭,也剩得干嚎,至于眼泪,当是这辈子都流不出来了!”
不哭琵琶双骨为他洞穿,一身功力就此废尽,早落得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的模样。只呵呵干笑一声道:“易风。你便是欲救聂风,也是迟了。你爹此时早把皇城内外得罪干尽。什么风中之神武林神话的名头,想来当是将将不保。日后待得你爹且叫人人喊打之际,你切莫忘了,易风,你千万莫忘了,他是为你才沦落至此!哈哈哈哈啊!”
不哭大笑未尽,易风垂目翻掌已往勾上用力,便且挖出半声惨嚎,甩手只向身旁扔罢。两颗珠子堪堪滚至墙畔方止。邪王有伤在前,如今心襟怒沸,仍旧烫出一腔血来,咳了不哭满脸。也是拜得其人前番几回重刑所赐,奈何不哭现下没眼瞧见,唯是伏地喘息一句。易风抬袖抹得唇底腥膻,添了半口气道:“不哭,我再问一次,绝心和我爹往何处去了。你答,我就让你死得顺遂些。你不答,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依了我易天赌坊的规矩。”
言毕握得匕首横往不哭腹前,又道:“你现下有眼无珠,自然看不着。我谢你前番多有护持留情,便好生说给你听。易天赌坊向来有个规矩,一月揭盅需得宰羊杀猪,以谢财神垂怜。年少时候此景我见得甚多。我爹却嫌弃死猪r_ou_硬,惹神灵不喜。便遣猪贩先将生猪用渔网紧紧缚了,柱上死死捆罢,再将皮r_ou_一片一片活剐下来。生猪熬疼不过,吼得街外都能着听。却偏偏欲脱不能,苟延残喘三天才逝,甚是凄惨。”
不哭听至此处抖得一抖。易风见他满面惊得煞白,啧啧却笑:“不哭,你如今面色古怪得紧,较之牢中雪水也不遑多让。你可是怕了?你倒是不需怕,仔细且把绝心去向与我道来。我也未必当真便会照着此法,一寸一寸叫你受尽千刀万剐之刑。”
不哭闻言又是一抖,喉中咳咳两声,道:“皇城,皇城郊外十里亭,绝心欲要聂风前往十里亭,以洪英昌换你。”
易风将将听他语罢,垂目抬掌摁在不哭胸前,拼得劲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