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不敢。”吴菱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显出她的克制,“菱儿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地方让主人如此流连忘返。”
吴岫云冷哼了一声:“我去了什么地方几时轮到你来管了?”
吴菱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眼圈红红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累了。”
吴菱干脆地起身走出去,门也不带上飞快地跑了。
见她跑远,吴岫云才关上门,疲累虚弱地依着门站了一会儿,全身脱力地躺倒在床上,喃喃自语着:“对不起菱儿。你既决定跟存孝在一起便不能去长安。只要你能幸福,我必助你扭转天命。”
三天后。
一大早,李馥兰就匆匆跑到吴岫云房中,惊慌失措地问早已坐在桌边的吴菱:“岫云去哪儿了?她真的走了?”
“唔,这是她留给你的信。”吴菱失神地将薄薄的一张纸递了过去。只是赌气不见吴岫云三天,再来找她时才发现,原来那天她是故意跟自己吵架,目的只是不想自己跟着她而已。
“你……你看过了?”李馥兰一边质问毫不羞愧偷看他人信件的吴菱,一边细细看信。
信中大意是说自己要去长安寻找弟弟旭轮的下落,同时也可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李翰臣的,希望馥兰多劝劝李克用,尽量不要妄动干戈,也希望她能代为照顾好吴菱。她已经通知了师傅们来参加菱儿的婚礼,不日就能赶到,所以不用担心婚礼无人主持。最后她似乎料定吴菱会看到信似的添了一句,“菱儿只需安心成婚即可,天命之事我自会设法化解。”
李馥兰心里一阵失落,眉目黯然,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什么都想自己一个人去背负。”
吴菱茫然不语。
走了?
是的,走了。
为什么?
为了去找她的弟弟,为了替李馥兰去她的丈夫,为了化解天命让菱儿幸福。
可是她终究还是不知道菱儿真正想要的幸福。是菱儿太着急了么,是的,一定是的。急于求证主人的心意,却没有勇气坦白地对她说。菱儿只是害怕,害怕不能跟随着主人,害怕总有一天会与主人分别。谁知,离别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李存孝得到消息从外面匆匆赶来,见到吴菱心碎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轻抚着她的肩膀,刚要出语安慰,吴菱头也不抬地说:“走开,别碰我。”
“菱儿,岫云姐总会回来的。”李存孝还是柔声抚慰着她。
“走开!”吴菱猛地站了起来,拍开了李存孝的手,一脸的嫌恶与愤恨,“要不是因为你,主人不会走的!”这自然是迁怒,李存孝知道,吴菱自己也知道,可是如果不迁怒于他人,吴菱会自责得想要死去。
李馥兰有点担心地看着存孝,这个哥哥的脾气她是很清楚的,为人正直受不得半点委屈,吴菱这样迁怒,馥兰真担心他会大发雷霆。
李存孝竟完全没有脾气地说:“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别自责了。岫云姐姐走是有很多原因的,不只是因为你。”
馥兰很意外,这个向来粗犷率性的哥哥竟有着她完全不知道的一面。然而他温柔宽慰的言语并不能减轻吴菱的痛苦,反而在她的心上又刺了一刀。
“是啊,并不只是因为我。”吴菱忽然古怪一笑,“我何必在意。”
她喃喃低语着,游魂一样的出了门,向外走去,全然没有在意迎面走来的人。
“宝贝菱儿。”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止住了她的脚步,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吴菱怔怔地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扑进了那人的怀里,“哇”的哭了出来。
那人大吃一惊,连忙抱着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菱儿?”那人四下看了看,又问道,“岫云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别哭,快告诉师傅。”来人正是吴菱和吴岫云的师傅,也是吴岫云的救命恩人——赫连青霜。
听师傅提到吴岫云,吴菱哭得更厉害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含糊地哭诉着:“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赫连青霜见从菱儿身上一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抬眼看到馥兰和存孝站在吴菱身后,便礼貌的向他二人问道:“请问两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另一个徒儿呢?”
馥兰细细打量了一下来人,修长的身段,高鼻深目,一看便知有西域人的血统,年纪应该跟吴岫云相仿,这么年轻的女子竟有能耐当吴岫云的师傅么?
存孝惊诧之余难掩欣喜——这个年轻的西域女子竟是吴菱的师傅,这么快就赶来主持他们的婚事了。于是毕恭毕敬地抱拳施礼道:“在下李存孝,不知师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我没问你是谁,我的宝贝岫云在哪儿?”赫连青霜不悦地挑眉。
“她去了长安。”李存孝连忙回答道。
“长安?”赫连青霜不可置信地看着吴菱,“菱儿,她真的去长安了?”
吴菱点点头。
赫连青霜有点急了,之前替吴岫云占过一卦,卦象显示吴岫云会去长安一带,此去凶险异常,自己快马赶来就是为了提醒她,没想到竟还是慢了一步,她摇头顿足,痛心疾首地恨恨说道:“这孩子就是从不让我省心!”
吴菱见师傅焦急的模样意识到事情非同一般,赶紧止住了哭,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