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天光已经大亮,肖语做罢早饭掀帘探头往东屋瞅了瞅,老爹每天这时早就应该起床了,今天怎么没有动静?
床上薄被散乱,老爹已经不见踪影。肖语摇头苦笑,人老了还真是闲不住,甭用问,老爹肯定又去地里侍弄那几垄禾苗去了。庄稼就是种地人的命,老爹对那几垄禾苗尤为重视,真真地把它们当做了命子。可是今天有点反常,每天老爹都是吃完早饭才往地里转悠,然后在午饭之前回来。今天怎么了?这么早!肖语心里不由纳闷。
时间不允许她多想,大壮想是这时已在路口等她了。肖语匆匆吃罢早饭,给老爹留了一碗坐进锅里,屋子也顾不上收拾,便急急出门向村口走去。
大壮远远的冲她招手,肖语左右四下瞄了一眼,并不见有村人经过,心稍稍宽慰放进肚里。
并不是她心里有鬼,只是大壮娘那一出防她如贼,生怕她将其儿子勾去的可恶嘴脸实在让她有够厌烦。
且不说那女人动辄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胡乱开骂让她头疼,就是大壮以哀求的眼神,要她不要还嘴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就有些受不了。多好的一个孩子,居然摊上这么一个庸鄙俗、不通人情的母亲。唉,真替他悲摧!
“姐,不用担心,这个时候没人。”大壮不无笑意地看着肖语说道。
正是农闲时节,地里的禾苗已长到一拃多高,农人早已拔完了草,锄完了地,基本上就等着天降恩雨自然浇灌了。
肖语所住的这村名叫靠天村,属于中越国西南的边陲小隅,往南隔着一座山便是映岳国。
靠天村是依山而建,此地属于内陆,水源并不那么充足。因此村民们所种的土地大多都是山地,一年的收成全看老天降雨的多少而定。
遇上荒年,颗粒无收几乎是常事。也因此,靠天村成了中越国赫赫有名的贫困之地。
偏这里的人们大都死脑筋,守着中越商业发展迅速这么一个大环境不知道利用,一味的认死理就知道种地。这一点曾经让直辖它的奉阳知守大为头疼,用了好多方法依然扭转不了这些人深蒂固的种田意识。索最后也就只好放手不管,任由他们拼尽苦累侍弄那几亩薄田。
人若不求上进你想提也提不起来,挨贫受累都是他们自找的,谁也无能为力。所以历任知守也就对他们睁一眼闭一眼,收成好时朝他们征收几文田赋,收成不好之时,适当地拨给他们几斗救济粮,让他们聊以度日。
也因此,这个村子里的闲人很多,闲事很多,闲得无事讲别人闲话的人更是多之又多。
肖语恨极了这种无事搬弄是非,甚或颠倒黑白的无聊之人。如果今天她和大壮此举被村人看见,不定又要在大壮娘面前嚼出什么样的是非来。
对于谣言她倒不怕,可大壮是个老实孩子,若因为她的关系回家平白遭受他老娘的无端责骂,肖语总觉得像自己欠了大壮的,实在于心不忍。
走在路上,肖语忍不住问:“大壮,你不怕别人说你什么闲话吗?”
“嗯?不怕!”大壮跟在后面,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轻声回答。
“我的名声可不好呢。”肖语不以为然地说。
“说什么呢,姐?”
大壮紧走一步,赶上来和肖语并排。
“你怎么可以妄自菲薄自己?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大壮颇不赞同肖语的说法,蹙眉瞪着她一本正经说道。
肖语缩了缩头,大壮认真起来还挺吓人的。
沉思一下,大壮又说道:“那个徐方亭,休了你是他自己没有眼光,不懂得珍惜你的好。若是我······”
说至此大壮缄口不语,肖语挑着眉侧头看向他,“你怎么样?”
大壮脸上立刻彤云密布,知道自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偏开头不敢和肖语对视。半晌,才加重语气,扭头对肖语说道,“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停顿一下,又说道,“你要记住,你是最好的,无论怎样,你比别人都好!”
大壮说的无比认真,肖语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大壮,咱村也许只有你一个人是这么心思的,其他人,嗬······”
“姐!?”大壮眼里闪着不赞同的无可奈何,责怪地望向肖语,“别再说一些贬低自己的话了!”
“······唔。”
还是别再逗这孩子了,肖语住声。
大壮认真而焦急的神色让她觉得窝心,不管何时何地,这孩子对自己的关怀一直是发自内心的。来到这个世上,除了老爹之外,他是第二个对自己真正好、真正关心的人。
肖语一颗心甜丝丝、暖融融的,侧头仰脸看着大壮,笑笑地说,“大壮,你看我脸上可写着弃妇、怨女几字?”
大壮被问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看着肖语,试探地问,“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肖语失笑,“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是那么没用的人!”
顿了一顿,肖语又道:“这点打击对我还构不成严重的心理伤害。”
看到大壮犹自一脸的不放心,肖语郑重地拍了拍他手臂,“兄弟你放心,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大壮惊讶异常,眼神里带着无比的认真和不敢置信,“姐,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肖语非常肯定的点头,语气渐转轻微,“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又不是为别人而活,何必为了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