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职位,说来尴尬,厨子不是厨子,亲兵不是亲兵,骠姚校尉一声令下,我便被塞到他的随从帐篷中。
随从营里住了两个人,一个叫仆多,一个叫陆兼。
我去校尉处打过卯,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打量这个不大的帐篷,仆多的铺位在左,陆兼在右,收拾的干净利落,没有异味,作为男人的居处已十分不易。
这个环境我很满意。
整洁有序,一切井井有条,除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上下左右看了一番,怎么看都觉得我很是多余,打乱别人布局。
好容易寻了个角落,我很识趣地把东西放好,再跟两位新同事打个招呼。
既然要在这里过些日子,搞好群众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两位新同事的长相各有千秋。
仆多的模样……怎么说呢,是可以让良家妇女立刻缩到墙角痛哭的那种。
一道长约二十公分,宽约半公分的暗红色疤痕从他的左额一直划到右耳下,皮微翻,给他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善良的脸平添几分威慑力。
我很友好地走过去,由衷地赞叹一句,“仆多兄,你这道疤很有气势。”
他泠泠看我一眼,突然站起身来,撩起帘幕走了出去。
我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自觉有些尴尬,鼻子,另外一个人哈哈大笑,对我道,“吴兄弟好胆识,寻常人都不敢看他那张脸,你是第一个夸他的。”
我很惆怅,我是真心的觉得他的疤痕很有型,可惜他大约不信。
陆兼拍着身边的垫子招呼我,“你不用跟他计较,他就是这个脾气,不怎么理人。过来这里坐。”
我依言过去坐下。
陆兼的长相虽说及不上我的那位上司,也是清秀少年一只,白净面皮,身形高挑,笑起来眉眼弯弯,甚是亲切。
“吴兄弟是哪里人士?”
我将对赵破奴说过的话又说一遍,没办法。
人生就是如此,你撒了一个谎,就要坚持不懈的把它撒下去。
陆兼笑吟吟道,“我自小生活在长安,曾听得人说,太华山甚是壮美。”
我最忌讳别人跟我讨论我传说中的故乡,轻描淡写道,“还好,那里药材比较多。”
陆兼愣了一下,眼波一动,又笑道,“吴兄说话真是有趣。我听说吴兄原是个医士,医好了不少伤员,原来传说是真的。”
他听到的传闻,当然不是医病这么简单。
近来,我是骠姚营里的话题人物,风头一度压倒苏建赵信,荣登话题榜榜首,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大致有两条:其一,便是我与一众伤员日久生情,同时又在外面招蜂引蝶,最后两派人马因我火并,赵破奴也不幸被牵连其中:其二,便是我如今这个职位的由来。相传我在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去骠姚校尉处毛遂自荐,美食加美色,色诱成功。
我不甚唏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既然长了这张脸,大约众人都觉得不加利用是个天大的浪费,自古红颜祸水,这祸水祸的却只有我一个人,造福众人得了无限谈资,自以为窥破我上位的真谛。
我一向以为这职位是个**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