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点头答应着,瞧韩夫人婆媳走了才带了如鸳慢慢转回去。
灵堂里烟火气太重,熏得厉害,如鸳看绮年有些累,便悄声道:“世子妃去屋里喝口茶,歇息片刻罢?”又不算赵燕恒的正经外家,应个卯就可以回去了。
偏偏秦王妃进了大长公主屋里,秦采又是孙女,绮年也不好不打招呼就自己回去了。
秦王妃是准备在娘家一直住到父亲出了头七的,秦采也是如此。故而两人都带了换洗的东西,安排在客房里住下。
绮年房走,忽然听见假山后头有人急切地唤了一声:“表妹。”正是秦岩的声音。
这会儿众人都在前头忙活,花园里连丫鬟都少有经过。秦岩声音不高,也被绮年听了个清楚,不由得眉头一皱。幸而东阳侯府的花园里石子小路四通八达,绮年脚下一转踩上另一条路。
绮年示意如鸳赶紧绕着走,耳朵里仍听见秦岩道:“表妹大喜我也不曾去恭贺,今日补一句罢。恭喜表妹了。”
随后听赵燕妤道:“多谢表哥了。表哥怎么不在前头招呼客人?”
绮年脚下加快,恨不得赶紧走得远远的。可惜她还没走远,赵燕妤已经从假山后头的小路走了出来。秦岩跟在身后,一脸丧家犬的表情道:“我只想来见见表妹……”猛然看见绮年和如鸳的身影,变了脸色。
绮年只装没看见,带着如鸳管自走远了。赵燕妤跺跺脚瞪了秦岩一眼:“谁叫你过来的!”
秦岩满心凄惶眼睛都红了,低声道:“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来恭喜表妹得嫁如意郎君的。她听见又能怎样?还不许我与表妹说几句话么?”
自从他跑去吴府退亲,就被父亲狠揍一顿关了起来。赵燕妤出嫁他还被关着,确实不曾道贺。想着这辈子不能娶表妹,就连亲眼看见她穿上嫁衣都不成,不由得悲从中来。
赵燕妤想了想,确实秦岩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即使被绮年听见也没有什么,便放缓了声音道:“听说表哥也订亲了,也要恭喜表哥呢。”
秦岩听她语中带笑,心里更是酸苦。这门亲事定得急,最多九月里姑娘就要进京成亲了。以后当真是、再跟表妹多说一句话也不能了。
赵燕妤看秦岩这样子,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自幼秦岩就对她百依百顺,自己隐隐约约是知道将来要嫁阮麒的,从来没有对秦岩动过什么念头。
那日秦岩为了她跑到吴府退亲,方察觉秦岩原来对自己也有些别样的念头。心中不免为自己能令表哥死心塌地有几分得意,却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便随手将自己的帕子塞给秦岩道:“你这样子人看了岂不疑心?快擦擦眼泪走罢。”想着自己也该避嫌才是,赶紧带着丫鬟走了。
秦岩站在那里目送赵燕妤远去,把帕子仔细折了塞进怀里。怅然着又站了一会才到外头灵堂去哭灵了。好在今日东阳侯府男男女女都得哭,也没人觉得他眼睛通红有什么不对。
绮年撞了这么一场戏,越发觉得自己不好再在秦家呆下去了。
过了午时,秦王妃总算从大长公主房里出来了,绮年便过去说话。秦王妃安慰母亲半日,自己也哭得眼圈通红,听绮年说了便摆手道:“我跟采儿要住过头七了。你回去也好,免得府里乱了。”
绮年安慰了几句,又说好过了七日安排人来接她们回去,这才叫人去备马车。
昀郡王带着三个儿子也是一早去吊唁,除了赵燕平在秦家多住几日之外,其余的人也要回郡王府,正好一路回来。
绮年进了房里,看赵燕恒跟着进来神情肃然,眉头还皱着。便顾不得自己身上衣饰未解,过去替他脱去外头素服,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赵燕恒微微点头,自己脱了衣服,沉声道:“有几个地方来了消息,今年春天雨水就大,恐怕有大汛。”
绮年心想,这条黄河是年年折腾:“这河上有汛也不是头一回了,该怎么就怎么的。朝廷也该做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