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凤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既已逃出,为何又再投罗网?”
我不是都已说了,他怎么还跟什么也没听见一样。韩飞眉头暗皱,起身重又重重叹息:“要说你赤凤的这位太女,当真仁爱贤德,令人敬佩不已。她是因为中途见到我胤军屠城,可怜凰都无辜百姓,才去面见王帅,宣讲大义。”
“紫云瞳要屠凰都”
韩飞摊开双手,作出一脸无奈之状。
离凤又问:“她打过那么多胜仗,攻下那么多城池,从没听说过杀俘屠城,怎么面对先朝旧都,竟要犯下如此罪行?”
韩飞身子一僵,不想离凤竟有此问,眼睛暗转了几遭,苦笑一声:“官人问得好,韩某领命之时也觉不可思议。王帅解说之后,方知又是一计。”她凑近离凤低声说道:“王帅是假命屠城,为逼赤凤太女出降。太女为人,想必官人也知一二:宅心仁厚,爱民如女,怎么忍心看凰都十数万百姓因己而死?”
“是啊,我早就知道,司烨是一位仁君,爱百姓胜于爱她自己。”离凤呆坐听着,忽而凄然一笑:我能嫁于品性如此高洁之人,虽只三日,也是一生之幸!
韩飞见他时哭时笑,神智恍惚,暗度其意,半晌方又言道:“太女奉上玉玺,愿屈膝以降,保凰都百姓平安。言辞恳切,心意拳拳,动人肺腑。当时,韩某若能做主,必待太女以国礼,可惜王帅她……她对太女说:国君死社稷。你既有贤名,又具风骨,更该舍命殉国。竟罔顾六国盟约,命人将她重投火中……且一直旁观,直到太女烧成了一具焦尸……”
离凤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脑中却是无限纷杂凌乱。难道司烨真的死了?可是明明她还派了小北来……
“天妒贤良,令人扼腕而叹。”韩飞假意抹了抹眼角。
过了好半日,离凤缓缓抬起头,哑着嗓子问道:“紫云瞳元服之夜,她的亲卫来禀告军情:说皇宫大火已灭,找到了太女殿下和我母亲的遗体。她既亲手害死了司烨,为何要当着我这无名无姓侍寝之人的面儿假作豪不知情”
韩飞又是一窒,脑中急速思索一番,摸鼻强笑:“不然。官人有所不知,我家王帅修炼奇功,都是秘密享用男子,对四方切望、又出自赤凤的元服暖床人是不会亲近的。是故,她本打算第二日将你当众放出,以示仁德。再经由你口,传诵她以皇储之礼安葬赤司烨的慈心,以搏赤凤百姓的爱戴。可惜,她的两个亲卫不明主子意图,竟然给你下了春引……”
离凤一愣:“不是你下的药么?”
“自然不是。”韩飞故意摊手。“王帅护短,将此事赖在了我的头上,又借机报复,令我挨了三十军法。”见离凤静默不语,又苦笑一声。“韩某替人受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离凤抬眼看来,又听她说道:“官人中了春引,倒使王帅为难。为声名计,她自然不能使你死去,不管是亲身赐幸,还是命人替解,一夕之后,都该让你完好无损地露面给人瞧,之后安养身边。可官人并没露面,怎么还到了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