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一笑:“赤凤太女有傲骨,不惧死;手下人可不是都能效仿,酷刑之下,什么不招?”见离凤脸显不忍,又近前说道:“官人刚才问王帅为何将你放出,这只有王帅能答了。我玄甲军众将都觉赤凤太女不该杀,可王帅偏偏就下令杀了。”
离凤闭紧双眸,只觉浑身冷彻。
韩飞又是长叹一声:“我家王帅心机之深沉,六国之中无有可匹敌者。可惜了赤司烨,为民请命,竟被焚成焦骨。”
离凤软在椅上,只觉周身一丝力气也无,眼前阵阵发黑。韩飞看了他一会儿,忽又言道:“雀翎军失了主上,又寻不到你这正君。便以为太女复仇为己任,三番五次去刺杀我家王帅……这不就是送死?王帅武功之强悍,谋算之精到,岂是她们可能比拟的?这些时日,不知已死了多少人了。”
“啊?”离凤一惊。不及细想,就向韩飞求道:“韩将军,能否给她们捎个话,说我就在此处……”
韩飞瞅着她,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官人,你这是要陷韩某于背主叛国之地啊!”
离凤见她拒绝,默默垂头。
韩飞微微一笑:“官人虽是赤凤太女正君,可也是我家王帅元服侍寝之人。韩某见着官人流落在外,应当立刻上禀王帅,妥善护送你回凰都。”见离凤脸色瞬间煞白,又说道:“可我心有犹豫……唉,也罢,过两日,我着人护你离开赤凤,寻一安身之处。韩某可留下一些衣食银两,却不能使一兵一卒守候。出了此门,你我不再有任何牵扯,我更不能被官人驱使,为你通风报信。官人可明白?”
离凤也不言语。
“我劝官人莫要再惦念雀翎军了,就由着她们作一支忠军,为主上效死吧!”韩飞继续说道:“官人是池家唯一还活着的子嗣,又是太女唯一牵肠挂肚之人,若也去寻了死路,这世间还有谁会证左相的清白,会为池姓一门叫屈;又有谁还念着赤凤太女的恩情,为她年节祭扫?”说到此处,长叹一声:“我劝官人一句,还是走吧……隐姓埋名,嫁人生女。只要你过得好,左相与太女在黄泉碧落也能瞑目了!”
离凤眼角挂着泪,凄惨笑道:“我抛下国仇家恨,嫁人生女,娘亲和太女还能在地府瞑目?我任由池家冤沉泉底,任由雀翎孤军舍身赴死,自己还能过得安好?”
“那你还想怎样地瞅着他:“那日在凰都初见官人,你为救凤国无辜男子,挺身而出,曾说过一句:愿以身饲虎,解救众生。韩某不胜感叹。今知官人身份,谓与太女真是天生一对,皆心地温良,眷爱女民。可是,仁心未必皆有善报。官人莫要重蹈太女覆辙。有些仇,报不了,不可强求。”
离凤胸膛起伏着,显见不甘。
韩飞走至窗前,幽幽说道:“飞自幼丧父,与长兄情意最笃,他嫁于先帝皇五女豫王为正君……三年前,上京变乱,英王提兵血洗豫王府,长兄与我侄女侄儿都没活下来……消息传回,我娘卧床三月不起;飞则日日流连酒肆,醉生梦死……可如今,母亲与我皆在英王帐下,征战四方,俯首听命。午夜梦回,官人可知飞心中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