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劝劝师长,去徐州,就是送死!”
“我劝他,他就能不去么。”苏浴梅用剪尖挑开军服上襟,“他心里只会更乱。战场上,毫厘千里,半点错不得的。”
“可是……”
“就算为了我,他肯不去,心里会安么?一辈子都抱憾。”
她句句在理,小归只有叹气。
苏浴梅拿起身边的一块小金箔,塞进破开的衣服里。
“是什么啊?”
“都说城隍庙的符最灵。”
“师长不信这些的。”
“所以啊,不告诉他,悄悄放进去。”她撕了一段线,穿上针。
“太太,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你对师长好。”
苏浴梅笑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小归静静看她缝衣服,犹豫再三,还是说:“万一,师长……”
“他要是伤了残了,我伺候他一辈子。他要是……回不来,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走。”
“你就一点不担心?”
她缝好,用牙咬断线,捧起的衣服挡住脸,半天没放下。
“太太?”小归叫她。
苏浴梅将脸埋进衣服里,声音和手都在颤抖:“我担心,我真的担心……”
庭于希像往常一样回来。苏浴梅平静如常的说:“吃饭吧。”
他端起碗,她夹了一筷子菜进去:“我没怎么下过厨,手艺平常得很。”
他扒拉着碗里的饭:“我最爱吃你做的菜,比什么馆子、酒店都顺口。”
她淡淡一笑:“明天就要开拔,早点休息吧。”
关了灯,漆黑一片,他们并排静静躺在床上。
庭于希翻个身,隔被半抱住她:“去徐州,我可能会死。”
苏浴梅在黑暗中润了眼眶。
“让我带一点儿回忆上战场。”他支起身子,搂她,亲她,并非由浅而深,一开始,便汹涌而弥笃,就像他对她的情。
这一次,她没拒绝他。这一夜,她曲尽温柔。
天蒙蒙亮,庭于希双手揽着她,看她一粒粒给他系衣扣。突然问:“浴梅,你舍不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