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凝结,季祯慢慢将自己的脸从梁冷手下撇回来。
江熠冷冷道:“打扰了。”
梁冷眼中兴味未退,回首看向江熠,似乎浑然未将方才自己的忘形当一回事,“江少主。”
江熠此时的神色有他都不察的霜寒,梁冷的视线有几分探寻,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互相审视。
季祯在旁边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只是也感觉此时气氛有异,心里盘算着几种可能。
如果江熠和梁冷早有勾连,方才江熠见到梁冷捏自己的脸,心中定然不悦,此为一种可能。
如果江熠和梁冷并未勾结,而是后面才会看对眼,那梁冷这个捏他脸的动作就颇为挑拨了。说不定就是听见外面有人来的声音,这才出手,特意做给外人看的。
无论从哪一重角度来说,梁冷捏自己脸都没安好心,而自己就是这绿意盎然爱情中的牺牲品。
季祯用舌尖从口中舔了舔方才被捏的脸侧位置,又烦恼,这事儿他猜来猜去到底不准,也不知道江熠和梁冷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现在梦魇在他手上就好了,他定然将江熠和梁冷心里的算盘都看清楚。
季祯的思绪分神出去片刻,再看梁冷与江熠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
江熠过来是为了血妖。
“手给我。”他对季祯说,季祯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递给江熠。
江熠略一犹豫才接过。
他一手捏着季祯的手腕,一手轻轻地在季祯掌心画了一道符咒,江熠画时只是在虚空中动了动指尖,不过等画完,方才无形的图案便在季祯掌心亮了一瞬,江熠将用法讲给他听,“若是血妖现形袭击,这道□□可击退它一次。”
江熠的指尖微凉,触在季祯温热柔软的皮肤上的轻微感觉,就好像雪花坠落融化。
季祯点头,好奇地将手收回来仔细看。除了刚才那一道亮光以后,他的掌心已经恢复如常,也没半点不同的感觉,心里暗暗觉得神奇。
而那边江熠已经让梁冷也摊开手,给他也画了一道。
江熠公事公办,画完就走,季祯想说句话都没跟江熠说上。
门帘掀起又落下,季祯收回追着江熠的视线,他黑着脸问梁冷,“你刚才捏我的脸干什么?”
梁冷想到方才,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忘形,若真要给季祯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时也无从说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刚才,”
季祯看他开口又顿住,仿佛还在想借口,便觉得从梁冷这样的心机若要圆这一出,定然不会给他什么真话。
“算了,”季祯皱眉打断他,充大度道,“想来殿下不是故意的,这事就算了。”
他心里想的却是等把梦魇弄回来,定要把梁冷从里到外扒开看看他心有多黑。
梁冷不知道季祯心里想的什么便被季祯打发走。
外面的天色阴沉,虽然没有下雨但不见日头。
梁冷先行离去,季祯从窗缝里看着他带着侍卫出去,这才下榻让若华帮他去取一壶酒。
若华应声,以为是季祯要喝,便问季祯,“爷,要不要温酒?”
“不必。”季祯自己理了理衣服,站好后若华正好从外头拿着酒壶进屋。
季祯接过酒放在鼻端闻了闻,味道极醇厚香浓。这酒不是寻常的酒,是灵草园那边的秦闵送来的佳酿,说是用几味难得的灵草酿制,五六年才出的半坛子。便是季祯手上这么一小壶也有价无市。
季祯拿着酒当借口穿过院子,一路到了江熠房门口。屋门开着,季祯的脚步停住,开口询问,“重光,你在里面吗?”
没想到季祯话音一落,回话的不是江熠,而是一声急促像是怕他跑了的,“在的在的。”
是梦魇的声音,隔着一些距离显得有些细细轻轻的,但语气可辨。
不管是谁回答,既然回答了又在,季祯也就没有顾虑,迈步走来进去。
江熠果然在,他前一刻显然在打坐,此时姿势不变,只是睁开眼睛看向来人的方向。
季祯将酒放在桌上,余光里注意到角落挂着的一只玉瓶正在努力摇摆。
梦魇与江熠共处一室,分分秒秒都处在忐忑之中。不仅是回想昨夜江熠森冷的异状,便是方才他出去又回来以后,整个人都肃杀许多。梦魇一动不敢动,唯恐江熠哪里不顺心,一掌就将他拍死。
而江熠昨夜抽走它身上不少魔气,梦魇之前收集的几具肉身还靠它的魔气维护,江熠若真把它身上的魔气清理干净,那真算是把梦魇的家底都掏空了。
梦魇为此更加后悔之前季祯来拉拢自己时,它怎么就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正满心懊悔之间,梦魇听见季祯的声音,哪里会不激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就出声了,只是说完以后又明显感觉江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害怕地晃荡起来。
季祯本就是为了梦魇来的,此时自然将话题引过去,“那就是梦魇吧?”
他走到玉瓶身边,伸手将玉瓶取下来。玉瓶里面虽然装了个梦魇,但是入手却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梦魇好像苦主寻着了青天大老爷,憋着嗓子委委屈屈地叫了季祯一声,“祯祯是我啊。”
季祯没理它,转头对江熠说,“这是灵酒,我不能喝太多,我想着给你喝应该合适,就拿了一点过来,”他寻着契机转开话题,“梦魇是魔,那若是有其他魔出现,它是不是也能有感知?”
江熠看到季祯,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季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