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马上高兴地应承,多谢崔桃陪她同行。
“那我们尽快动身?”
萍儿不想耽搁了,本来她父亲病重这件事,望月先生早就知情一直没告知。如今还是因他决定要离开汴京了,才良心发现地送了一封信通知她。
末了,望月先生还不忘在信的末尾补充一句:其实你爹那样的人,就该孤独病死。
崔桃让萍儿回去收拾东西,再请王四娘去雇车,将上一次买过的开封府特产再重新帮她买一遍。
王四娘利落应承,叫上李才帮忙,一起去了。
崔桃等大家都散了,这才单独来跟韩琦说话,和他请假。
“都决定好了才来跟我说,叫请假?”韩琦没抬眼,地臧阁的案子少不得有许多文书要写。
“那是料到六郎会同意才会提前准备,若六郎不同意,我这就不去了。”崔桃声音乖乖的,透着小呢喃劲儿。
韩琦轻笑一声,仍旧没抬眼,却加快了手上的笔速。
眼看着那一篇清隽的小楷要写完了,崔桃这次可不舍得毁了它。她就在旁等着,因为无聊,手便按在桌上的一摞案卷上,轻轻地敲打。
“既然摸到了,就看看。”韩琦突然道。
崔桃愣了下,看韩琦的时候还是没见他抬眼,倒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脑门子上长眼睛了,这样都能看到她做什么。
崔桃就把手下面的卷宗拿起来,还想着韩琦是不是真舍不得她走,所以要给她安排案子去查?
可当她把卷宗打开来瞧时,发现里面洋洋洒洒地写的都是崔家各房人员名单,以及每人的情况,崔桃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内容高度精练,措词准确,比如不确定的情况都会用外传云云来阐述。
崔桃一眼就认得这卷宗上的字迹,为韩琦亲手所书。他一个考中全国第二名的高材生,每日公务忙得总是不规律吃饭的人,居然花时间给她总结这些家长里短的人和事。
最为难得的是这些他是提前想到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该什么时候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在为她做准备了。
这男人做事太会戳人心窝子了。
崔桃边看着手里的资料,边背过身去,身子轻靠着桌案边沿。
韩琦终于将这一篇文书书完后,才放下了笔,看向还在背对着他的崔桃。此时她人正低着头,手拿着卷宗,应该是还没看完卷宗上的内容。
韩琦便端茶饮了一口。
忽听有微弱的抽泣声,韩琦手顿住,忙起身查看崔桃情况,果然见她在垂首流泪。
韩琦只怔了一下,就忙拿帕子给崔桃拭泪,轻声问她是怎么了。
经韩琦这么一问,崔桃反而哭得更凶。
韩琦忙将她揽入怀,拍着崔桃的后背,默默等崔桃哭完了,情绪差不多过去了,他才用手托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挂满泪水的小脸儿,用帕子一点点轻轻地给她擦拭。
“知道你舍不得我了,不必再哭了。”
崔桃抿起嘴角,终没忍住破涕为笑,否认道:“谁说我是舍不得你才哭的!”
“莫非想骗我抱你?下次直说就是,不哭也给。”
崔桃被他的话逗得忍不住又笑一声,气得用手拍了韩琦肩膀一下,当然不会真的用力。
“看不出来啊,六郎还有这般厚脸皮的时候。”
“你若多哭几次,会比城墙还厚,故为了你家夫君的容貌,还是别哭了。”
“哪来的夫君?谁说你是夫君了?”崔桃又不禁笑了。
“瞧,果然变厚了。”韩琦叹道。
“你太坏了!”
崔桃笑着扑进韩琦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让他放心。
“我去去就回的,不会耽搁太久的。”
“你们每月有三日旬休,这月虽没过完,且先算上,再可预支下月的,共计六日。”韩琦说这话时的口气就很公事公办了。
崔桃立刻松开抱韩琦的手,诧异地仰头问他:“所以,我这次出门最多只有六天时间?”
韩琦:“你如今是开封府吏,公为公,不可徇私。”
崔桃撇嘴,从韩琦手里扯过帕子,一边自己擦脸一边叹息感慨:“白哭了,早知道不哭了,我还以为自己很特别,六郎会为我破例呢。”
韩琦不言。
别事或许可,此事破不了,六天恍如极限。
正当韩琦以为崔桃生气了,琢磨他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是那种跳了一个高,再从上扑下来的抱。
韩琦惊了一下,身体跟着摇晃,但依旧能稳得住。
“大人这么舍不得我,直说呀。”
崔桃伏在韩琦的后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嘴巴近得几乎要咬到了韩琦的耳朵。
韩琦的脸倏地变得滚烫,幸而他虽肤白却并不显红,不然此刻他整张脸大概会如那张檀木桌案一样红得发黑了。
“下来。”半晌后,韩琦哑着嗓子道。
“不下!”
崔桃抱紧了韩琦,故意用唇擦了一下韩琦的耳垂,才跳了下来。
韩琦半天就矗立在原地未动,自然也没有转身。
崔桃就捧着案卷凑到韩琦跟前,歪头看他,“六郎可还有什么话交代?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咱们六日后见。”
崔桃等了会儿,只见韩琦拿他那双墨眸静静地盯着她,也不说话。崔桃便抿起嘴角,转身就走。
果然,她被拽住了。
这次换韩琦从身后抱住了崔桃。
要说身高高果然就占优势,人家不用跳就可轻松从上到下揽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