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方面的两个王子一个国师重新上朝。作为代表,布德贡赞陈述了他们商量后得出的处理方式——
赔偿大盛方面葡萄美酒千坛、塞上良驹青海骢百匹、羊绒贡毯百件、舞女三十人,另外孝敬皇帝皇后各千两黄金。
就算他如此说,众臣还是觉得,吐蕃做出这种决定相当心不甘情不愿,光看布德贡赞僵硬的脸色就知道了。
因为对吐蕃肯定会拿出一大堆不能吃、且价格昂贵的东西做赔付早有预料,所以萧欥听了以后,只问:“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这回魏群玉倒是第一个出声了。“回陛下,臣有话想说。”
“准了。”萧欥道,心里已经猜出魏群玉想要对什么开炮了——
毫无疑问,一定是舞女!
果不其然,魏群玉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点。“三十名舞女是怎么一回事?往坏了说,谁知道那里面还有没有刺客?往好了说,南疆靡靡之音,如何能够留在我大盛的宫中?莫不是你们吐蕃想借着这三十舞女,好败坏我大盛上下的清正风气、转而玩物丧志、沉迷酒色?”
他声音不大,然而内容却很是犀利。大盛这头的大臣们纷纷在心里对他们的魏太傅献上膝盖——看吧,魏太傅出马,就是如此不同凡响!他们都不一定敢这么想,魏太傅就已经这么说了!
而吐蕃那头,一个个冷汗涔涔而下——
这说话也太特么直接了吧?要不要这么疾言厉色啊?
然而吐蕃并不冤,因为不能说布德贡赞没这么想过。事到如今,他也不敢争辩,只得顺着魏群玉的话头问:“这确实是臣等考虑不周。以太傅之见,此事要如何处理?”
魏群玉凉飕飕地瞥了布德贡赞一眼,才继续道:“以魏某之见,舞女定然是不能要的。不知陛下意向如何?”
眼见着这锅又被甩了回来,萧欥依旧镇定。“太傅所言甚是。朕已然有了皇后,那些庸脂俗米分就不要放进宫来碍朕和皇后的眼了。”
这话其实没说错,但听到后面时,不光是吐蕃那边的人,连大盛的大臣们都要受不了了——
尼玛,好好地议着事,冷不防就被皇帝皇后秀一脸恩爱!这朝还能不能上了!
吐蕃诸人更是吐血。但就算他们脸皮再厚,也不敢说他们的舞女能比得上元非晚——开玩笑,那种绝世美人,几代怕是都不能出一个啊!
布德贡赞只得默默地把一口血咽下去,脸上还得笑着:“那陛下的意思,此事要如何处理呢?”
萧欥再次环顾众臣,这回点中了顾东隅:“顾爱卿,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一听到皇帝点顾东隅的名字,众臣就知道吐蕃没好下场了。顾东隅那是谁?是一个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人啊!他都想不用打仗的方式把吐蕃弄到大盛手里了,哪里还会对吐蕃客气?
顶着诸多同僚“快去狮子大开口”的目光,顾东隅毫无压力。“回陛下,臣想先说个听闻。”
……什么鬼听闻啊?
吐蕃众人顿时又在心里呕了一口血。要提条件就提,还搞什么钝刀子杀驴?就不能痛快点吗?
然而萧欥当然不会体贴外邦。“哦?”他略微扬眉,有些兴趣,“是什么?”
“臣也是早年听说的,不知道确切与否。不过此时吐蕃的二位王子和国师都在,想必能为臣解惑。”
布德贡赞还能说什么?就算知道接下来情况不好,他也只能强笑着回答:“听起来倒是臣等的荣幸。却不知是何听闻?”
顾东隅卖关子卖够了,这才揭晓答案:“臣听说的是,每当冬季来临时,原本波涛起伏的青海湖面上就全结了冰。趁此机会,有人把良种母马赶到湖中心的海心山上养着。到第二年春天母马怀孕后,产下的马驹异常健壮,号为‘龙种’。”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东隅绕着弯子说什么听闻,其实就是要好马啊!
布德贡赞的心在滴血。
因为马和粮食一样,都属于吐蕃人极其宝贵的物资,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因为没法两个都保全,他只得献出了马,毕竟草原上的草比粮食多,养马比较容易。
结果,大盛直接看中了他们吐蕃最好的马种!若是龙种在大盛繁殖开来,他们的骑兵要如何和大盛军队相对抗?
诸多后果,随便就能预见。可问题在于,他们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顾卿真是见多识广,常人难及。”布德贡赞这么回答,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违心。“龙种一事,确是真的。不过此法产出的马驹极少,一年也不过数匹,怕是……”
“五十匹。”还没等布德贡赞推辞完,顾东隅就打断了他。“这个数,不能再少了。”
此言一出,四座寂静。
大盛这头,定力差一些的官员都已经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哇,顾东隅果然不负他们的期望,一开口就是五十!这是要一股脑儿包圆吐蕃人的所有存货啊!
至于吐蕃那头……面色铁青、怒气冲冲之类的反应,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布德贡赞。这显然已经完全触碰了他的底线。但在他真的开口反驳之前,有人抢先道:“顾卿的眼光确实不错,但全吐蕃也没有五十匹正值壮年的龙种。”
是阿诗那社尔。他之前一直垂着头跪在后面,似乎没什么存在感;但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萧欥轻咳了一声。
说句心里话,他十分支持顾东隅;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