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一贯慢吞吞的步子居然一下子变得轻盈无比,冲过来抢过贾环手里的玉,说:“什么谈好了的价钱,我和您磨了半天嘴皮子,您不是不同意吗?还嫌贵呢?您嫌贵正好,左边转弯处的清风轩那边在搞大甩卖,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一面盆的玉呢,您还是那边转转去吧,保证有您中意的。小店今儿有大买家,您那,就别搀和了!”
一边说,张老板便一边吆喝店内的跑堂,说:“好了好了,现在清场!咱们今儿只招待那一位公子爷了!其他的人,都别放进来了哈,免得扰了贵客的兴致!”
贾环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地,这商人见利忘义是常有的事,但是也不能这么恶心吧?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急怒之下,贾环顾不得那么多了,哼,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叫你这生意做不成!
贾环一下子冲到祁潜的跟前,目光诚恳,语气更是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告诫之意:“这位大哥,这是一家黑店啊,你可千万别上当,他们专门坑那些不识货的客人,还叫他们‘羊牯’,意思就是任由他们宰割的肥羊。大哥您这一身的气派,应该是不差钱的主儿,可是有钱也不能就这样被黑店坑了去,那是侮辱您的智慧啊……”
祁潜的冰山脸终于崩裂了,露出一点兴味的笑容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识货?”
旁边一直陪着祁潜的穿着绯色官袍的人便嗤笑着对贾环说:“你小哥儿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公子的家里可矜贵着呢,家里的家什物件倒是有一多半是玉做的,不要说玉碗玉茶盏之类的,就是香炉痰盂都是玉雕的,怎么可能不识玉呢?你这小哥儿可真是杞人忧天。”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祁潜倒是没笑,只是挑眉看着贾环,似乎更感兴趣他会如何回答。
贾环不屈不挠地说:“识玉也难挡遇上j,i,an商的时候看走眼啊。大哥,我是真心为您的荷包担忧,有钱不是这么花的啊,什么‘我全要了’这种话真的不能随便说啊,j,i,an商一听您连价钱都不还就包圆了,他能不磨刀霍霍?您呀……”
祁潜终于忍不住笑了,轻快地说:“得了吧,忽悠人也不是你这么忽悠的,你既然明知道这是黑店,怎么还非要扭着买人家的玉呢?”
刚才贾环对张老板嚷嚷的话他全听到了!贾环语塞,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人劝呢?唉,你有钱拿去给黑店宰的,怎么不去赈济赈济灾民呢?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很穷很穷的人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家伙强词夺理又胡搅蛮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祁潜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对方的小孩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地,一副满脑门子主意的模样很喜人很有趣,不禁唇角又勾了勾,悠悠然地说:“是啊,这世上还真有许多很穷很穷的人需要赈济,还有一些不是太穷的人也想要赈济,免得看见人家的好玉流口水就是买不起,呵呵呵。”
贾环一听这话,顿时气爆了肚子,居然弯酸上小爷我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这家伙还会笑的啊?笑起来还真是挺好看的,贾环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一冒,就有了主意。
贾环星星眼望着祁潜,很花痴地说:“大哥你长得真好看。”
祁潜很淡定地说:“这个,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不过,尽管打小就因为出众的相貌而被无数人夸奖,几乎到了听到类似语言毫不动容的地步,可是,听到面前这一副机灵相的小孩貌似发自内心的赞誉和抒情,祁潜还是觉得和寻常人不一样,蛮受用的感觉。
“不过,”贾环话锋一转,道:“大哥,我觉得您戴个面具比较好。”
呃,他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认为本王有卫阶之貌,万人空巷看美男以至于被看杀了吗?所以要戴着面具比较安全?祁潜狐疑地看着贾环,面色沉了下来。
贾环忍着笑说:“因为面具都会因为带歪了或是什么缘故动一下,大哥您这表情一直保持这么凝然不动,我这看着的人都替您累得慌啊。”
祁潜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