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听了,只觉兜头一桶冰水倒了下来一般,瞬间整颗心就冷了下去。
冯妈妈总能说到最紧要的地方,也能最轻易的就挑起她心中的怀疑。
沈湘低着头,不说话了。
冯妈妈还在说道:“也就只有我,从小儿奶了你一场,看着你长大的,才是真心的对你知冷知热的好。心里对你比对平安儿还要亲上几分呢。”
“你这话也只是在哄我罢了。”沈湘此刻万念俱灰,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真心的对她好,平日不怎么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你既心里对我比对平安儿还好,怎么昨儿晚上不见你来陪我守岁,倒抛了我去和平安儿守岁呢?可见在你心里还是平安儿好。”
冯妈妈被她这句话一堵,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昨儿晚上她一开始是和平安儿守岁不错,可后来有小厮叫了平安儿一起去玩,平安儿就去了。冯妈妈见一个人冷清清的,又听得说那些婆子开了赌局,心里就开始痒痒了起来,索性就走去同那些婆子一起赌钱了。
但这样的事如何同沈湘说呢?若说了,沈湘岂不是要说在她心中赌钱还比她要紧?到时可要越发的气恼了。
于是冯妈妈只打叠了些软语来对沈湘说。她惯是会拿捏沈湘的,也知道她最在乎什么,最爱听什么,果然哄得一会儿,就见沈湘慢慢的回嗔作喜了。
冯妈妈随后又同她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寻了个由头走了。
因着沈沅下的禁令,现在虽然是大节下,但宅子里总没有人敢赌钱的。但冯妈妈赌瘾甚大,如何禁得住?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觉得非但是手开始痒,心里也如蚂蚁咬一般的痒了起来。
这日她正在房中寻思着,既然没钱给平安儿买暖耳,不如现在去找沈湘,同她说几句好话,要一块好皮子过来,她自己动手给平安儿做一副暖耳罢。
心中这样想着,她就起身出了屋。正拽上门要锁门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冯妈妈。”
冯妈妈回过头一看,见是一位姓蒋的婆子,管着浆洗房里的一应大小之事。向日也曾同她一起斗过牌,掷过骰,彼此都是认得的。
蒋婆子笑嘻嘻的走上前来,对着冯妈妈屈膝道了个万福,笑道:“冯妈妈,过年好啊。”
冯妈妈也屈膝对她道了个万福,问候了。
然后就听得蒋婆子笑道:“冯嬷嬷最近在哪里发财?怎么就是不见你同我们这些老姐妹们一起玩呢?”
“嗐!”冯妈妈听了这话,不觉得心里就十分的恼怒,“发什么财哟,倒是破了财了!除夕那夜,我只说辛苦了一年了,大家一起聚在一起乐一乐,赌个两把怕什么?偏生不知道如何就被巡夜的媳妇子看到了。又将这当成了一件大事,巴巴儿的就说到大小姐的面前邀功去了。也没见那大小姐,这算得一件什么事?但凡宽厚些的主子,也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不知道罢了。可她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认真的当了一件大事来办。让媳妇子斥责了我们几个,丢了脸面不说,还被革了一个月的银米。薛姨娘以往管家的时候就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且自那之后,大小姐还严令宅子里禁止赌钱。不然若教她瞧见了,必然重惩不饶的。我还能到哪里去玩呢?只好天天闲坐在家里发霉生虫罢了。”
“你也太实心眼了。”蒋婆子嘻嘻的笑着,又身子凑近了过来,低声的说着,“大小姐不让咱们赌,咱们明面上不赌,还不会暗地里来?任凭大小姐再怎么厉害,可到底也只生了一双眼,一双耳,又哪里晓得这许多的事?更何况我们外面都是有人守着的,但凡见了不熟悉的人来了,咳嗽一声,屋子里的人就将一应牌九和骰子都收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知道?”
冯嬷嬷有些不信:“真个有这样的事?宅子里还有人在赌?”
“如何不真?比珍珠都要真。”蒋婆子忙说着。顿了顿,她又说道,“我现在就是手里的活计都做完了,有个相熟的婆子让人过去对我传话,说待会儿就要开个赌局,让我过去玩两把。可巧刚刚我在外面看到你出门来了。冯妈妈,你去不去?”
冯妈妈这几日没摸过牌九和骰子,不但是手,就是心也开始痒痒了,听到这样的话,如何会不去?于是当下她忙道:“去。你等我锁好了门,立时就同你过去。”
说着,拿了锁过来锁好了门,跟着蒋婆子就走了。
果然是有那样安静的一处所在,门口果然也有小丫鬟在把守的。等进了里面,就看到里面有几个婆子已经在开赌了。有认得的,有面熟的,也有面生的。
冯妈妈此时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立时也就同她们一起玩了起来。一开始自然是赢的,冯妈妈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