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涛没急着和小丫头说什么,反倒夹了个虾剥了起来,他手法熟练利落,一只带壳的整虾在他指尖下翻转几下就剥出一颗白胖的虾仁。
雨桐就坐在叶涛左手边,稍一抬眼就将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当叶涛把虾仁放进她的盛盘里时,小丫头终于动了动嘴皮,发出一个嗫嚅的声音:“我叔叔剥虾也很厉害。”
罗东眉心一动:“你哪个叔叔?”
雨桐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小脸黯淡了下去,而后又忍不住看了叶涛一眼:“我叔叔也不爱说话,但他人很好。”
有时候孩子比成年人更敏感,雨桐从第一次见叶涛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尽管他们从始至终都没说上几句话。
罗东知道自己可以回避了,于是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包房。
叶涛给雨桐添了小半碗汤,把里面的葱丝挑出来才将汤碗给她:“先吃饭,吃完和我说说你在学校里遇到的麻烦。”
雨桐不是因为贪玩任性就闹着不肯去上学的孩子,她一直很懂事,所以叶涛几乎可以肯定她在学校遇到了麻烦事。
雨桐面露讶异,乌溜溜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叶涛,连着“你”了两声却不知道怎么问下去,她为叶涛熟悉的气场和对她的了解疑惑,也为叶涛知道她在学校遇到了麻烦诧异。
叶涛道:“吃吧,吃完再说。”
雨桐顺从的重拾碗筷,懵懵懂懂的吃起了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一个迄今为止只见过两面的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么会具备这种感染力?
叶涛看着雨桐微垂的小脸,眼色温和:“丫头……”
话未听完雨桐夹住那颗丸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在碗盘中间滚了两圈落在了她的小裙子上。
叶涛拿起餐巾给她擦拭,雨桐却一个激灵贴在了椅背上,大眼里露出了惊惧,尽管那情绪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叶涛捕捉到了。
这个意外而微小的变故为叶涛了解接下来的事省去了不少口舌,但叶涛并没为此庆幸,他宁可雨桐不想去学校的原因是贪玩任性,无理取闹,也好过小丫头哭着说她的老师摸她。
雨桐才九岁,她根本不明白老师的举动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她只知道那很奇怪,让她本能的排斥恐惧,可老师恐吓她不准告诉任何人,那些恐吓的说辞对成年人起不到一点作用,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吓住一个小女孩儿。
罗东带着保镖找到的宝宝回到包厢时,就见雨桐双眼通红,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而叶涛面色铁青,嘴唇发紫,胸腔起伏剧烈。
罗东连忙上前:“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体弱多病的人最忌大悲大怒,叶涛胸口窒闷,就像被重物死死压着,他尽可能的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没事,丫头,你和宝宝出去玩一会儿,别跑太远。”
大概是被叶涛青灰的脸色吓到了,俩小孩儿都没敢用拒绝刺激他,雨桐顺从的滑下椅子,抱起既疑惑又担心的宝宝离开了包房。
“东子,帮我办个人。”叶涛紧握着给雨桐擦眼泪的餐巾,神情沉凝阴鸷,虽然雨桐不是他的孩子,却是恩人遗孤,和他有着深厚的感情,他绝饶不了那个畜生!
罗东微怔,叶涛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两人相识多年,罗东还是头一回见他气成这样。
第36章 我知错了
叶涛怕被周家人瞧出来自己脸色差,本想缓一缓再回去,可胸口却越来越闷,嘴唇都透出了青紫色。
罗东见了都顾不得为雨桐的事搓火了,忙着劝他:“你悠着点,别为那么个货气坏了自己。”顿了顿,罗东又道,“要不你回去吧?我看你这脸色儿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你干脆跟他们说你的猫差点丢了,你因为它生气着急来着,兴许能混过去。”
宝宝听了这话竟然没恼火,还在叶涛看过来的时候点了点头。宝宝虽然不知道叶涛因为什么大动肝火,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身体的脆弱,旁人只看的到叶涛脸色差,而他知道叶涛正在承受的痛苦。
叶涛回到周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进门就被周叔和小城看出了气色不对,他便推说累了,把人打发出去就早早睡下了。
周叔不是好糊弄的人,从叶涛屋里出来就找上了和他一同出门的保镖,保镖将自己所知如实告诉了周叔,但他了解的不多,周叔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推测:孙少爷的猫乱跑来着,找了半天才找回来,孙少爷多半是越等越心急,这会还没缓过来。
身体差连生气都比常人损伤大,当天夜里叶涛就闹起了胃疼,疼的他翻来覆去,出了满头的冷汗,宝宝被吵醒了,让他叫人过来。
叶涛不想声张,白着脸和宝宝说没事,宝宝用小脑袋拱他的手,拱了半天叶涛也不动作。
你怎么这么轴啊?!宝宝又气又急得朝他喵了两声,蹿到床头的位置,用小猫爪狠拍了几下呼叫器。
没一会儿周叔和小城就匆匆的赶了过来,时隔不久刘老师徒也过来了。
“气郁伤肝,肝气横逆犯胃,孙少爷体弱,骤然动怒对身体损伤更大。”刘老给叶涛诊过脉之后开了个舒肝理气,和胃降逆的方子,让学生去抓药煎药。
虽然家中常备药材多,煎完就能吃上,可中药起效慢,叶涛又疼的厉害,刘老又给他施了针。
周叔他们出去以后,叶涛撩起半垂的眼皮儿对刘老说:“我小叔出差了,让他知道我病了肯定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