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欣然坐在后座上,把千载难逢的骑摩托车机会让给了女孩,显然对她很疼爱……
惊人的漂亮,也惊人的相似。显而易见,他们是一对兄妹,甚至有可能是双胞胎。
这个女孩恐怕已经夭折了……
“她……叫什么名字?”碧海心乱如麻,平日的铁嘴铜牙竟然结结巴巴起来。可以断定,他昨天撕坏的风筝是蒋梓瀚做给妹妹玩的。
“澜芯。”蒋梓瀚低低回答一声,忽地转身背对碧海,沙哑着嗓子说,“她叫蒋澜芯。”
先前混乱的疑惑,渐渐变得明朗而清晰……
看着那人微颤的双肩,碧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和安静,体贴地留给那人思念的空间……
过了很久,蒋梓瀚仍然背对碧海站着,他抬手摘掉眼镜,然后又戴上,嗓音暗哑地说,“我妹妹比我小一岁,脾气乖巧,只有对着我的时候很霸道……忽然有一天,很晚了她还没回家。我和爸妈急疯了,跑遍附近几个村子,挨家挨户地问,就是找不到她。直到半夜,我才在我们家的洋芋地里找到了她。确切地说……找到了她的尸体。她喝农药自杀了。”
并非死于意外,竟然是自杀!
碧海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照片,心口一阵阵抽痛,痛惜这女孩的轻生,更心疼那个悲恸的兄长……
碧海接手过类似的案件,十几岁少女被自己的亲人抛弃,最容易走极端,历来是吸毒mài_yín自杀的高危群体。但蒋澜芯的生活环境相对单纯,父母哥哥又都很疼爱她,实在没有动机去寻死……
“冬夜的庄稼地很荒凉,土地上冻,坚硬得像凝固的生铁。澜芯手捧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她的身子总是很暖很软,从来没有那么冰冷僵硬过……”蒋梓瀚挨着炕沿坐下,解开了腕表,叩开背面的表壳,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的颜色泛黄的纸,慢慢打开,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其实,男人什么也看不到,泪水早已糊满了他的黑眸,从眼镜边沿一滴滴滑下来,滚落在那张纸上……
碧海心如刀绞,走过去蹲在地上,从男人手中拿过那张纸,却发现纸上的字迹根本无法辨认。斑斑点点、层层叠叠的泪痕早已模糊了字迹……
“我在她的口袋里找到这张纸,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越来越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蒋梓瀚突然失声哽咽了一下,暗黑的眼闪着寒光,冷下声音说,“澜芯被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蒋梓瀚的话没说完,碧海也能明白蒋澜芯的遭遇,他心痛地叹息,轻握住男人伤痕累累的手掌,却猛地被拽倒,那人铁一样的手臂箍住他的腰,抱着他在宽大的石炕上翻滚几下,然后停下来,与他面对面。
“我和妹妹就睡在这张炕上。从她一出生,我们就睡一个被窝。”泪水弱化了蒋梓瀚的深沉,他粗哑的声音里充满自责,“她自杀前一个月,每晚都独自缩在墙角里,再也不像过去那样钻进我怀里睡觉。我太愚蠢,太麻木,总以为澜芯长大了,开始懂得男女有别……我根本不配做她的哥哥,我没能保护好她,我甚至连她被欺负的事都不知道!”
蒋梓瀚翻身坐起来,双手抱头,开始习惯性地揪扯自己的头发……
这个男人很擅于掩藏心绪,眼神表情极少出现波动,但这个揪头发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当他承受巨大压力的时候,他的头发就成了唯一的宣泄渠道……
积淀了二十年的自责与悲恸,当然不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安慰得了的。
碧海静静坐在一边,放任那人沉浸在深深的思念和愧疚中。过了很久,他才试着引导蒋梓瀚转移情绪,低声问,“你知道是哪个畜牲干的么?”
蒋梓瀚先是摇了摇头,忽又看向碧海,暗黑的眼底分明写着犹豫……
碧海迎上那道黑沉沉的视线,用坦率的眼神无声地提醒男人曾经答应他要说实话……
蒋梓瀚慢慢站起身,走到旧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递给碧海。
一个很古旧的语文作业本。
碧海诧异地接过来,随手翻看着帅气的字迹,暗暗慨叹这家伙十几岁就能写一手漂亮的字。翻到最后,赫然发现接连三四页,整整齐齐地写满了人名,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红笔划着一个对勾……
细看这些名字,大部分都带有‘兰、凤、芳、巧、珍、萍、露、梅’等,显然是女人名字。
看到碧海费解的眼神,蒋梓瀚很快移开视线,低声说,“澜芯留给我的信里只说那个畜牲是学校里的同学,却没说出名字。我调查了大半年,什么也没查出来。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家却掉进了地狱!我爸离家去城里做工,我妈每天以泪洗面,而我这个儿子却废物得连仇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蒋梓瀚的声音倏地拔高,几乎是在怒吼,旋即他又冷静下来,看着碧海手中的作业本,暗黑的眼底混杂了残忍和复仇的快意,“既然无法找出犯罪个体,我不得不惩罚所有嫌疑犯。我和澜芯在乡办的初中读书,所有学生都来自附近几个村子。我列了名单,从初一到初三每个男生,但凡家里有姐妹的,他们的姐妹都被我捆绑起来、扔在野地里糟踏过。对于那些没有姐妹的,我不得不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