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看着那些名字,看着那些名字后面深浅不一的红色对勾,胸口霎时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失望和愤懑剧烈压迫着。不论这些女人的兄弟或丈夫做了什么,她们完全是无辜的。
手捧着这本血淋淋的复仇记录,仿佛捏着一团焚心的烈火。碧海看向男人,眼神极其复杂,谴责的声音冷冽如冰,“如果你妹妹地下有知,一定恨死你!”
“你给我闭嘴!”碧海曾经很熟悉的冷酷神色重又出现在蒋梓瀚脸上,射电般锐利的视线凝聚起沉重的压迫感,直逼向他,“你是独生子,你当然无法理解失去澜芯对我来说有多痛苦!如果不是记挂着父母,我早就喝干澜芯剩下的那半瓶农药,抱着她的尸体一起下地狱!澜芯最怕冷,却因为那个畜牲的恶行惨死在大冬天的洋芋地里!她走的那一刻有多疼、多冷、多孤独、多害怕,你怎么可能明白!你所鼓吹的那些廉价的正义道德能惩罚罪人么?能把澜芯还给我么?”
“多疼、多冷、多孤独、多害怕……”碧海逐字逐句重复着蒋梓瀚的话,“你说了这么多,偏偏没有提到‘恨’!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你妹妹走的时候没有带着恨意,更没有报复的欲念!”
咄咄逼人的气势衰退下去,蒋梓瀚颓然跌坐在炕沿,又开始揪扯他自己的头发……
碧海拿起蒋澜芯的遗书,反复看着已经无法辨认的墨迹,冷静分析着,“我敢断定,那个畜牲施暴的时候蒙住了澜芯的眼睛。在这个过程中,澜芯可能碰巧摸到了该罪。由此,她判断是学校里的同学干的。”
蒋梓瀚猛然抬起头来,眼底满是震惊。碧海明白自己猜对了,立刻乘胜追击,“事发后,澜芯为什么不告诉你?她为什么开始躲着你?原因就是:她的眼睛被蒙住,与她发生性行为的罪犯可能是任何男人,包括她的哥哥——你!”
注意到蒋梓瀚越来越讳莫如深的眼神,碧海并未停下来,继续说出更大胆的推测,“所以,澜芯的自杀动机绝不是因为被人强暴,恐怕跟你有关。”
“……我爱澜芯,不仅仅因为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是我的命根子!我明知道我的爱龌龊肮脏、不容于世,却仍然用尽一切办法霸占着她……”蒋梓瀚嗓音沙哑地说着,酸楚的泪水爬了满脸,“澜芯留给我的信上说,她觉得自己很脏很贱,她竟然把那个强暴她的男人当成是我。她看到我跟学校里的女生说笑,就以为我嫌弃她,再也不喜欢她……”
见蒋梓翰终于说出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碧海即感到欣慰,又觉得愤恨。这个男人遭遇了不幸,却总是以无限度的报复作为宣泄。他无法感同身受地善待跟他一样不幸的人,反而把无辜者变为比他更凄惨的受害者。
“那些喊你‘直哼’的女人……你有补偿过么?”碧海冷下声音问着。对面前这个哭得凄惨,却心狠如铁的男人,他又疼又恨。
蒋梓瀚把脸埋在手里,慢慢点了点头,闷着声音说,“我设立了一笔成长基金。刘家庄乡的每个孩子每年可以支取2000元作为营养费;凡是考上大学的孩子都可以领取学费和生活费。”
听他这么说,碧海的怒火总算消了些。跟这个惯于谎话连篇、狡猾世故的男人周旋,总是累得他精疲力竭。除了疲惫,还有心疼和深深的无力感……
“过来……靠着我……”碧海坐到炕沿,拽开蒋梓瀚的胳膊,强迫他靠在自己怀里继续痛哭流涕……
哭声渐止,蒋梓瀚仍然赖在碧海怀里不肯抬头。
碧海粗暴地摩挲着他质地很硬的头发,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说,“你已经坏事做绝,别再把你对你妹妹的chù_nǚ情结强加在无辜的人身上。邱澜芯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对不对?你‘帮’她找的那些狗屁相亲对象也该撤退了吧?”
怀里的男人不吭气,一径沉默着。
碧海叹口气,扳过那张英俊的脸,使劲吻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低骂,“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想恨你,也想爱你,你能不能别再这样折磨我……”
“恨和爱有区别么?”蒋梓瀚翻身压倒碧海,特意将手臂垫在碧海的背部下方,以防他被石炕凉着,滚烫的唇欺近,追索着碧海的吻……
不着痕迹地,男人悄悄伸出右手把澜芯的遗书紧紧攥住,仿若攥住了少年时代那段禁忌的,朦胧的,刻骨铭心的爱与思念;同时,他的左臂紧紧搂住怀中狂野的爱人,深深吻下去……
此时此刻,他很贪心,也很满足。所有的爱,尽在他手中。
……
……
总算搞定了……下周再写一个番外,就彻底ok……
看过本章,估计不喜欢瀚瀚的更加讨厌他,喜欢瀚瀚的也不待见他了。呵呵,我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些往事算作番外,实在怕大家接受不了瀚瀚的坏……
希望大家别讨厌瀚瀚……呵呵,讨厌也无所谓,反正我牢骚发得差不多,就快oodbye啦……潜水的亲亲们别憋坏了,也透口气支持一下我吧……
番外之《乡村》
黄土高原的乡间小路不似那种脚下踏着芳草、路边可采野花的清雅。小路两边光秃秃的,根本没有植被,厚厚的黄土沫子堆积在路上,尘土飞扬,人畜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