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走了。”那人做了一个吻落在小孩额头的动作,夏杨却只觉得如风拂过般不真切,眼看着那人就要走到阳台,小孩挣扎着不脱,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追上去,无助地抽噎出声。
那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孩,身体已经渐渐光亮,夏杨却知道他笑了。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夏飞了吧。强忍着抽噎,小孩把想要哭着挽留对方的冲动压下去,哭得狼狈的脸蛋扯出一个童真的笑,懂事的说:“你,你不要牵挂妈妈,我会照顾好她的。来生,一定要投一户好人家。”声音却是破碎的。
夏飞笑了,光亮得几乎透明的身体转过头,往前走,直到融入阳光,像是风吹沙散一般,消失了……
“沙沙”风吹树动,夏杨蓦地醒来,外面的树影摇曳渐渐平息,早醒的知了重又叫起,低头一看——
手里的蛋糕灰色的禁制已除,腐败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包裹在蛋糕托中心的一个银色指环。
不是他送给夏飞的那一枚。
夏杨拿出来,心里一动,小心地用无名指试了一下,尺寸完美地契合。
转动那只指环,正面有一枚精致的小黄龙玉,对着夏飞消失的方向,阳光刺穿石头,在地上投影出一只小小的、精致地贴合他本体的——
风狸。
小孩蹲在地上,看着那只随着光影动起来的风狸,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穿透风狸砸在地上。
最后一口,原来是这个意思。
* * *
比起隔壁的愁云惨雾,s601显然温馨许多。
……大概。
贺少钰的房间里,橘子灯点了满屋,舒适的大床上,被迫在贺家医院呆了一周的岑眠愣是把一身伤治好了,连手也不会再一碰就裂开一样疼,只除了脑袋晕乎乎地有些低烧,竟然安全地回来了。
……只是在加护病房呆了一周,除了大腿居然连医生护士都没看见,更别说其他病人和贺家的族众。
……就算这样,还是好可怕好吗!呜呜呜呜!从没见过这么戒备森严的医院!搞得他现在即使躺在大腿床上,也一点危机感都妹有了!
……至于在风狸门口的闹剧,在住院的第一天就在岑眠疼出来的鬼哭狼嚎和贺大少不耐烦的关心中被揭过去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毛病,当时到底为了什么着了魔般地固执,因为同情夏杨,因为在夏杨身上看到了自己,因为作为灵医的职责,还是因为想证明自己的进步,哪一样都不足以成为他忽然执拗如斯的理由。
作为一个胆小鬼,即便踉踉跄跄成长了几步,他也对那样的自己感觉陌生。像是冥冥中有双手牵引着他走这一步一样。
……但是他不后悔就是了。本来,他就有这样的意愿,只不过被莫名地放大了而已。
头昏脑涨的岑眠还不知道,这份剧本,在洪荒时就已经写好。无论有没有夏杨,最终送走虿鬼的也会是他。
明明只是低烧和头晕,结果昨天被迫又躺了一天的岑眠掀开被子,先是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很好,大腿还没回来,回头迅速地拿了课本窜到阳台,舒舒服服地拿了小凳子在婆娑的树影下看书。
“啪——嗒——”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去完鉴证科甩下那双“手”,顺道买了一堆食物和日用品,贺少钰拎着两个大袋子开了门。
一进门,脱掉身上碍事的西服外套,随手把袋子放在门廊,长指从里头拣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一路进了自己房间,推开虚掩的房间门,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眉头一皱——
干,这头蠢龙又跑到哪去了!
“大腿?”轻软的声音从阳台那传来,岑眠把凳子放回原位,捧着课本在客厅的沙发床坐下,侧头看着他。
贺少钰拎着馄饨回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岑眠,眉毛一挑,一路走过去,把馄饨放在他跟前:“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卧到阳台去了?”
“我躺了七天了啊……”岑眠无辜地看着贺少钰,大眼睛眨了眨,确定大腿脸上的表情不像生气,才去看桌上的那碗馄饨——
嗷呜!学校东门的饕餮出品!天了噜!呜呜呜呜!感动!
岑眠像是捡到金子的人类,看着里面一个个饱满半透的馄饨和闻着香气四溢的高汤,一脸痴迷地去拆那个袋子和盒子,无奈手刚好,笨拙地纠缠着那个死结,好一会儿没打开。
察觉到贺少钰还站在隔壁,不知是不是不满他没有回去卧床,岑眠可怜兮兮地抬头:“……我可以在这卧不了,沙发床也是床啊。”
“蠢。”贺少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顾忌蠢龙伤过脑袋,手上力道很轻。
啧,这小笨蛋没有他可咋整。
“想在这卧就坐好点。”想起岑眠上次在自己床上留下的那一米米蛋糕碎,贺大少敌不过洁癖,妥协了。撸起袖子,在岑眠隔壁坐下,长指轻易地解开那个死结,揭开盖子,露出还冒着热气,温度刚好的馄饨。
岑眠听话地坐直身子,捧着馄饨吸溜吸溜地吃起来,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就差没有跟铃铛一样发出满足的喟叹。
连吃了两只,好不容易把腮帮里鼓鼓囊囊的馄饨咽下去,岑眠忽然想起:“大腿你吃了吗?”
……还只买了一份啊。
“你先吃,剩下给我。”
贺少钰随意地翻着那本厚重的术学课本,只是灵医实验考试众多术法的其中一门,那本厚重的书却跟其他的一样,本就密集的印刷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