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突然喧哗。
“让开。”
“冲……”
“打人啦,特务堂打人啦……”
……
一群人从尽头蜂拥而入,为首的三个便跑边举起来相机。守卫在总统套房一侧的几位龙堂特勤转过身子一边厉声呵斥“不准拍照”,一边想挤过去阻止,却被身后的人墙阻挡。那三人跑到近前叫嚷着“新闻自由,公众有知情权”,却也挤不过来,选不好拍摄角度,也急得嗷嗷跳脚。
紧随三人的一群人衣衫五颜六色,口音各异,却是清一水的青壮,有的大喊“老子买了船票,凭什么不准走动”,有的乱叫“你们践踏人权,践踏《宪法》”,有的大骂“还让不让老子做生意了,赔偿损失”……
场面愈发混乱,乌烟瘴气。
王卫眯眼扫视着,冷笑不已。
哈哈哈,一群弱者扎堆便胆气粗壮了,敢藐视规则律法,敢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嚣张至极。
没错,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游离的眼神掩饰恐惧,狂热的情绪掩饰怯懦,见对方好欺负便如狼似虎,一旦对方强硬,稍微风吹草动就会作鸟兽散。
走廊那端有通往下一层的楼梯,被三位龙堂特勤守住,禁止通行。这群人之所以能够冲破封锁,并非特勤无能,而是自己早下了指示,在确认目标前任何人不得使用武力。如果特勤们大打出手造成骚乱,说不定正中人家下怀。
他们绝非普通意义上的记者和游客,是海雨用钞票煽动过来阻扰抓人的。
想到这里,王卫不禁有点好奇。
海雨这厮狡猾圆滑,又没有强硬靠山,就凭和李四、花戎的那一点点香火缘,不至于要往死里得罪龙堂。难道还有什么情况没被掌握?
花戎从门里探出身子,瞅了瞅混乱不堪的局面,笑骂道:“呵,你们几个记者皮痒欠揍是吧,明知道龙堂执行公务还敢拍照。都给老子收起来,滚他妈的蛋。”
铁塔一般的身形果然颇具威慑力,场面顿时安静不少,后来的人也不敢死命朝前推搡了。
三名记者讪讪收起相机,却不肯离开,就立在人群中观看。
见记者们没有滚蛋,花戎也不管了,扭头对王卫说道:“兄弟,我尽力了。你可以派三个女部下进去辨认,其他人不能进屋。”
王卫低低道了一声谢,招手。一位身披白大褂头戴护士帽的女子走出,斜挎医药箱。第二位女子身穿黑色职业套装,左臂挟一个厚厚的公文包。第三位在左肩绑一个小仪器,模样颇为干练精神。
花戎放前两位进去后却拦下了第三位,皱眉问:“老王,搞什么名堂?”
王卫苦笑,回答道:
“戎哥,你明知故问。如果不拍摄过程,万一被人告状暴力执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放心,录像和文字资料不提供给其它部门。如果不是要找的人,就算她杀人放火贩毒偷渡重婚,我们也不会管。”
“那倒不至于。”
花戎咧嘴尴尬地笑一笑,搔搔头,挥手放行。
追命也跟随进去,大门敞开,不设防。
瞧着洞开的大门,身经百战的王卫心里再次泛起疑惑。丫凭什么有这么强硬的底气,难道准备演《空城计》?难道爱丽丝真的不是柳菲絮?
这是今天第二次产生如此疑惑了,他飞快地把这丝危险苗头掐灭,从部下手中接过一块平板电脑,打开后链接到执法仪。
从电脑屏幕上见到,第二名女特勤正打开公文包作笔录。爱丽丝坐在沙发上“柔弱”地偎依江红,用生硬的华夏普通官话回答问题。靠,她竟然是南美人,来自一个军阀混战、没有加入地球联邦的小国家。
如果这样的话,龙堂要调查爱丽丝的来龙去脉可就相当麻烦了。
王卫皱了皱眉头,继续往下看。
女特勤中规中矩按照办案流程走,请爱丽丝揭开面纱。这时候江红霍然站起身似乎想发飙,却被花戎拍了拍肩膀,又不情愿地坐下去。
爱丽丝犹豫半晌,终于揭开面纱。王卫一见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瞧她身段玲珑,可是一张脸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脸庞上密密麻麻布满小红疙瘩,有些地方皮肤脱落才长出新皮,有些地方皮肤还没有脱落干净,一小片一小片悬挂在那儿像蛇皮,像鳞片,像苔藓。整张脸坑坑洼洼,白白红红,某些地方正渗出可疑液体,甭提多恶心了。
这一副凄惨模样,倒确实符合花戎所言从海上捞起爱丽丝的情形。面庞脱皮是因为缺乏水分补充,又被阳光暴晒。红疙瘩是因为体内热毒没有散尽,起疹子了。
所以,爱丽丝要蒙上面纱。
王大处长大失所望。
令他失望的是并非没有见到如花娇面,而是对方高鼻梁、深眼窝,明显不属于华夏人种。头发倒乌黑发亮,可爱丽丝自称南美人,当地印第安人土著及后来的混血儿大部分都有一头黑发,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转念想一想,王卫又哑然失笑。
以柳菲絮的聪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发现?进屋那位“护士”才被从牢房里提出来,是原“天眼”医务组的医生。有她近距离观察,应该可以看得出对方有没有整容。更兼共事了好几年,分辨得出眼前人到底是不是柳菲絮。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一切都被瞒天过海,dna检测总隐瞒不过吧!
爱丽丝揭开面纱五、六秒后又飞快戴上,目光含泪,表情很是愤怒,拼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