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李明澈来过了。见自己媳妇抱着一把破损的琵琶发愁,大袍一甩,应承下为美人修琴的好事。
“原来你会弹琵琶?”满秋恍然若惊,随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人从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每每老神在在的来自己这里听琴,自己应付了事的差事只怕早就被看透了吧,心里不由得“啐”了一声,哎呀,班门弄斧了。
大少爷李明澈若无其事的接过琴,借着屋里的灯火细细端详一番,才开口对满秋说:“这琴的确不错,琴弦断了可再续上,只是这琴面的修补只怕要耗些时辰。”
江满秋心虚笑笑,“你会弹琴的哈”,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李明澈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像是对她解释又像是回忆:“母妃难产而亡,皇后便把我抱到身边,幼时小孩子敏感总觉得母亲不像其他兄长的母亲一般对我,原是以为自己做的不好致使母妃不悦。我听旁人说母妃喜爱听琴,便找了为乐师每日勤加练习,后来若不是五哥告诉我我的身世,我可能还不知道,或许至今还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讨的母妃欢心。至此之后,我便不再弹琴,听闻我的生母从来对萧都很有兴趣,我便一心一意的学吹箫了。”
听他说自己从前的故事,满秋自己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年幼的时候还承欢于父母膝下,有兄长姐姐护佑,那时哪有现在这般战战兢兢,每日胡作非为,任性撒泼,哪里懂看人眼色。
而明澈就已经想着怎样去讨好,努力为了别人而学习,所以自己初入宫廷他才会那么理解自己的心境,原来他经历过的比自己所经历的怕是还要艰难许多。
见他垂首,满秋心下有些难过,想安慰他便对他笑笑:“好歹这宫中还是有人与你亲厚的。”
明澈抬头看着满秋,见对方笑着笑容温暖,也轻轻笑着,“从前有奶娘有五哥,后来五哥去了封地连奶娘也离开我了,幸好老天让我找到你,幸好我求父皇把你赐给我。真好,以后倦鸟归栖,醒来梦中全是你。”
这情话的水平之高,让人目不忍视,让人坐立不安……满秋一脸尴尬,看着李明澈那期期艾艾的眼神不知说些什么好,按理说应该给人家一个回复,显示两人深情缱绻,那是话本子的必读内容,调戏起美人来,她输过谁?
可以看到李明澈那不要钱的情话从嘴里吐出来,眼睛眯得能够碾死一只苍蝇,自己这位女中豪杰竟然临阵怯场,怯场了。
李明澈嘴角轻轻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噙着一丝暧昧和宠溺。
满秋实在撑不住,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面上有些嗔怒 “你这个登徒子!”
李明澈反倒笑意更浓,他看着坐在秋千上的满秋,二人如今相处的时间愈发不如从前了,伟学士知他二人有了姻亲之约怕他们会被旁人说闲话便向圣人提议卸任不再教导满秋,于是二人见面时间便少了许多。
且满秋自圣旨下达内宫便和李明澈减少二人的见面,即便是向皇后请安也刻意避开,一来是二人有了婚约不免会一番打趣,她实在脸皮薄经不得旁人玩笑,二来是两人常在一起免不了会有好事之人传什么闲话,明澈虽是不怕闲话但是二人总是希望他们的婚姻是众人祝福而不是流言漫天。
于是几个月以来二人见面的时间都屈指可数,满秋心中也是很想念他的,只是这人最近脸皮越来越厚了,每次见面总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闹得满秋一脸郝然。
这时李明澈走到满秋跟前来,轻轻蹲在满秋身边,抬起一只手扶在她膝头,轻声问,“天气有些渐凉了,你冷不冷?”满秋便把额头靠在秋千上,歪着头看他,动人一笑,“不凉。你也是,记得加件衣服。”
他牵过她的一只手,在秋千的另一半上坐下,一时间两人紧紧挨着。
满秋有点慌张知道这样不合礼法,想要抱着琴给明澈腾地方,她方要起身,便听见李明澈闷闷的说:“你莫走,陪我待会。这段日子,我很是思念你。”随后李明澈便将所有的重心压倒满秋身上,轻轻抱着她,脸埋在满秋身上,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槐花和紫藤花的味道。
满秋被他抱着,见他这般疲惫,眼底露出心疼的神色,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两人一时无言。
这时的槐花早已凋谢了,紫藤又开了一次,远处黄昏淡淡橙黄色的光,一对燕子划过天空。
他二人坐在秋千架下良久,李明澈借着黄昏的光芒,将修长干净的手指挽成蝴蝶的样子,从槐树的树影下翩翩飞舞,暗橘色的晚霞和昏暗的树杈里一只蝴蝶来回穿梭,他手指修长,指节干净整齐,蝴蝶在掌间偏偏起舞,活灵活现。
满秋也挽指化作蝴蝶的样子在地上飞舞,两只蝴蝶一前一后心有灵犀扇着翅膀一起飞跃过高墙。
忽而,李明澈缓缓地在背后对她用低沉温柔的声音认真说道:“我想,既然有了你我便不会再有旁人亦不愿再娶旁人,可我若是没有你我便是已然娶妻便也会休妻娶你。满秋,槐树为约,苍天为证,本王爱慕姑娘无双,不知姑娘可愿意赏脸与在下此生结伴二人共赴白头?”
她浅笑着拱手福礼,“既然王爷诚心相邀,妾怎好推脱?”
北小院永远是让人安心和熟悉的地方。带着满秋个人喜好,满园的花香,一个女子的温润细致,如水如玉,花开四季,与门外的明争暗斗大相径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