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时她刚听闻谢珧出游受了伤,很是着急担忧,等谢珧回家之后,她第一时间去看望。那时的谢珧躺在床上,虽是裹着绷带,但精神尚可,她也落下半颗心。第二天,便收到了谢珧这份礼。
贾裕将石雕鱼拿在手中细看,材质普通,雕刻也略显粗糙,不过鱼的形象圆润,倒显得憨态可掬。彼时她只当是谢珧寻着的新鲜玩意儿,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谢珧送的礼便越发的贵重,白玉珊瑚皆有之,待到后面,又会送一些极其名贵的笔墨字画。
贾裕为自己的粗心而惭愧,她早应该想到的,谢珧如今继承的是谢远的遗产,那些佃租财宝尽数相加,也无法这般阔气地去购得这些奢侈物件。谢珧自蜀地归来便有这般大变化,必是和蜀地之行大有关联。贾裕本是想召来谢珧身边的仆从问上一问,可又怕打草惊蛇。
小鬟见她拿着石雕鱼发呆,不由得笑道:“听闻这是郎主亲手刻的,说是要讨娘子你欢心。”
贾裕闻言,愣了愣:“可谢珧并不会石雕之艺啊?”
见她这般说,小鬟也愣住了:“郎主院子里的人都是这般说的,还说郎主为了刻这条鱼,划了好几个口子。”
贾裕低头看着手中的石雕鱼,突然觉得十分怪异可怖,那鱼儿张着口吐着水,宛若濒死之状。她心口一颤,忙将这烫手山芋扔了回去。
“这些,都给我收拾了吧。”贾裕指着桌上的东西:“寻个箱子,放在一处。”
小鬟虽是不解,却也得令,转身便找丫头去寻空箱子。
贾裕眼风扫过桌上的珍珠耳坠,定了定神,单将它挑了出来,其余的吩咐下人处理好之后便独自回了里屋。
她寻了个光线好的地方,仔细将那珍珠耳坠拿在手中端详摩挲,她暗自希望此事只是自己多想而已。世间的珍珠大抵是白色,也有少许是透着五彩光泽,可只有鲛人之泪幻化成的珍珠,在日晕之下,是蓝到近乎透明的色彩,而在月明时又会发出蓝色的荧光。鲛人之泪难得,十分珍贵。青丘九尾一族男子,常用此物来聘求女子欢合,若对方接受,便是认可,男子可坦然求欢。
看着日辉下泛着游离蓝浊的透明珠子,贾裕觉得荒谬至极,她“嗬”得一声笑开了,随即鼻尖一酸又落下泪来,这吓人的场景惹得远远站在帘子外的小鬟一阵胆颤。
——我们娘子不是中邪了吧……
☆、第 8 章 大修
“你可知,什么叫做现世报?”贾裕望着窗外,幽幽叹声。
现世报,小鬟自然知道,只是她觉得贾裕不对劲,说出来的话也不对劲,这般情况她反倒不好回应。
贾裕将手中的耳坠递给小鬟,“你将此物,一并放进箱内。”
鲛人眼泪化珠,贾裕曾在志怪杂记里看到过,而关于那些青丘精怪之风俗,却是年少时她遇见的一只狐魅告诉她的。那公狐狸,也送过她一副珍珠耳坠,只是那一只看着精明,实则比她还要蠢笨,直接就将送珠的意思和盘托出,还问她喜不喜欢。精怪风俗与人伦大相径庭,既然她已知晓又怎能接受。
如今在她面前的谢珧很大可能是由狐魅幻化,而真正的谢珧许是还在外头游玩,也许是早就被这精怪给害死了……想到这个可能,贾裕眼前一黑,她扶着墙,身体颤栗不已。
东苑的栀子花,开得灿烂,贾裕来到东苑,赏了一日的花。
栀子花,是谢远种下的,亦是他最爱的,无瑕如玉,素淡清雅。刚嫁进谢家时,她看到此景,很是喜欢:“栀子明净清心,不怪郎君如此用心。”
谢远身体不好,大多时候就只能躺在床上。尤其是后面几年,身形就如抽条的柳枝,容色也已灰败了下去。
贾裕替他清洗双手,试探地问他:“听下人们说,东苑的栀子已经全开了,风景甚美。郎君想不想要去看看?”
谢远已是瘦脱了形,衬着眼睛大得吓人,而此刻这双眼睛正黑黝黝得直直盯着她看。半晌,他点了点头。
她放下心来,忙唤人备好藤椅被垫,将谢远裹得好好的,小心翼翼得连人带椅搬去了花园里。
“阿念……”谢远一直唤她夫人,此刻却叫她小名,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轻声问询:“什么?”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句话,谢远像是用尽了全力,直到回房时,他的胸口处还在微微喘气。
想起往事,贾裕心中涌动着酸苦之情。她很是愧疚,谢远一贯信赖她。是她对不住谢远,不仅失了身子,也没有照顾好他的嗣子。
到了夜里,起了大风,风吹得窗户噼啪作响。丫鬟们关上窗户,刚一转身,其中一扇窗突然被风吹开了,小鬟又急匆匆返回去锁好。
贾裕看在了眼里。
她今日有事,戌时刚过已是梳洗好躺在了床上。
小鬟正准备灭灯。
贾裕阻止:“先别灭,我还想看会儿书,你先下去吧。”
小鬟点点头,拉下卧房的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