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有拒绝。
“今天是三十。”商昭坐下,吩咐非岚道:“非岚,你将宫里其他人都叫来,大家一起守岁吧。毕竟陛下也不来了。”
“嗯。”
宫里的侍女们早备了饺耳和椒柏酒。非岚和她们去偏殿吃了,商昭和颜孝若留在了宫殿里。
商昭斟了一杯椒柏酒,亲手端给他,“颜督主请。”
“谢宁妃娘娘。”
“今年本打算在家过年的,却没成想进了宫。历来听闻除夕要焚香守岁,燃放爆竹。可今年宫里似乎并不热闹。”
“娘娘想知道什么?”
商昭微微一笑,“虽然我是内阁首辅的女儿,但并不代表所谓的家族利益。我的父亲也并未嘱咐我朝堂争权之事,您何须这般小心?今夜是辞岁,我希望颜督主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新年,除此之外,并无他意。若说想知道什么,我很好奇陛下今夜为何不过来?”
“龙体欠安,不便离宫。”
“那督主大人是来宣口谕的吗?”
“是。”
“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不大好。”
“可否有性命之忧?” 商昭轻皱眉。
“娘娘在害怕?” 他反问。
“害怕以身殉葬吗?”商昭摇头,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我不怕死。而且我大哥曾经答应我说,绝对不会让我死。”
“君命不可违,商大少爷只是一个臣子。”他望着她。
“可我相信他。”她的语调不高,但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笃定。
这时,宫里的玉磬连敲三声,响彻后宫。如今,已是正月初一了。
商昭伸手端起酒樽,抬手敬他,“新的一年到了,商昭薄酒一杯敬督主。”
椒花芬香,柏叶清甜,故采以贡樽。说是酒,实则是植物所泡的良药。
颜孝若微一沉默,端起桌上的椒柏酒,复又放了下来,“娘娘先喝。”
“好。”商昭点头,端起酒一饮而尽。
苇桃在户,磔禳以饯馀寒;椒柏称觞,燔烈以兴嗣岁。每年奉樽以庆贺,但应以年少者为先。商昭比颜孝若要小,的确应该先饮。
忽然,非岚兴奋的呼喊在殿门外响起,“小姐,快来看。放焰火了。”
“颜督主也一起看吧。”商昭先一步出殿门,颜孝若起身跟在了她身后。庭院里,侍女们手提吊线烟花笑闹着,火星闪闪,如雪舞银蛇。
“宫漏深深,不想还有这般美丽的景象!”商昭刚感叹完,侍女们全部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焰火也掉落雪里,熄灭了。
商昭疑惑,非岚也愣了愣。
这是怎么了?
只听侍女们连番告罪:“奴婢们该死,奴婢们该死。”
商昭和非岚连忙下台阶去扶她们,“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没人敢动。
所有人都在颤抖,脸色和雪一样白。
商昭似乎察觉了什么。她转头望去,台阶上的身影高挑修长,夜明珠明润的背光下,身姿的轮廓却带着薄情的弧度。
“督主大人。”商昭唤他。
沉默几秒,夜色下如墨的双眸落在雪地伏跪的身影上,“起来。”
“是。”侍女们大气不敢喘。
见她们害怕成这样,商昭吩咐道:“你们都回屋去吧。”
“是,娘娘。”众人顿首退去了。
如此一番,也没了玩闹的兴趣。夜月皎洁,带着暮冬之际的寒意和清凉。商昭和他并肩而立,非岚从殿里取来披风为她搭上。
“非岚,你也陪她们去。留我和颜督主一起待着。”
“是,娘娘。”目睹刚才的一幕,非岚也多长了心眼,向颜孝若屈膝而拜,“奴婢告退。”
看着非岚却步而去,商昭望向身侧之人,不禁笑出声,“督主大人似乎吓到非岚了。你该笑笑,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停顿,她皱眉,“这样不好,很吓人。”
“那娘娘是否害怕臣?”
害怕?
世人说司礼监掌印颜孝若空有一副艳丽皮囊,魅惑宫禁,是个靠着后宫女子苟延残喘的阉党,虽然从他干爹万竟欢处继承了无尚的尊荣,端的心狠手辣,实则一无是处。
如今……
商昭想,市井之言怕是不做数了。
或许,他比她想的要还要深藏不露,但她并不怕他。
或许是从雪夜初遇开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曾经给了她冰雪寒天里唯一的温暖。
足以,让她铭记不忘。
所以,商昭不假思索就反问:“为何要怕?”
她为何要怕一个没有伤害过她的人?为何要怕曾经留给她温暖的人?如果她会因为片面之词而对他心存芥蒂,那她就不再是商昭了。
庭户皓盈,夜月空明。
不待他说话,商昭侧眸凝望,轻启双唇,“我不怕你,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