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按着周嬷嬷教的规矩, 一丝不错的行礼问安。听上首温婉的一声“起”, 不知道是皇后还是李贵妃。莫欢称了一声谢, 才盈盈起身, 虚视着前方。
“
“太后, 就是这位姑娘了。”崔嬷嬷凑到太后耳边低语着。
太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才缓缓道:“抬起头来, 让哀家看看。”
莫欢心里一咯噔, 却不敢不从。轻抬视线, 却不敢随意同殿上的三位华服贵妇对视。
正中上首便是太后,今日一身暗红挑金锦绣凤袍,仪容华贵, 只是目光颇有些凌厉,看得莫欢心中一颤。
太后左手边是皇后, 一身大红牡丹凤凰纹月华锦华服,仪态端庄雍容, 面容带笑。右手边的李贵妃一身桃红散花如意云烟宫装, 模样明艳,眼梢微挑,体态fēng_liú。
“倒是个美人坯子呢。”右首的李贵妃轻笑一声, 她心里自有一笔账。这次选秀, 李家要留下来的人她都有数, 眼前这个也在其列。虽然心中不愿后宫再进新人, 可她也不敢不从父亲的安排。
太后细细打量着站在底下的女孩, 杏眼桃腮, 肤若凝脂,模样倒是秀丽。只是比她送进安亲王府的那些个人差多了,也不知道九儿为何对她另眼相看呢。
太后一时也想不明白,可就怕小儿子铁了心要当一辈子的和尚,若当真对眼前的姑娘动了心意,留下来引他开开窍也未尝不可。
“赐玉佩罢。”太后收回探究的目光,轻轻一句便定了莫欢的去留。
右首的皇后闻言嘴角轻翘,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垂眸思忖:看来安亲王身边可不少人盯着呢,如此也不必她费劲留人了。
莫欢心中苦涩非常,人前到底能够镇定。见内侍把一盘子玉佩端至眼前,莫欢伸手随意挑了一块,敛了眼中愁色,俯跪叩首谢恩。
含章殿初挑到己时才结束,被赐了香囊的,明日起送回各州各府。被留下的女孩都回殿谢恩,莫欢将将扫了一眼,只留了三分一不到,约莫四十个左右。
兰芝领了香囊,范筠和莫凤都留了下来,自然还有李冬暖。
皇后坐在上首,见太后不语,柔柔地喊了声“起”。余光瞥见李贵妃看着底下一众年轻面孔,面容淡淡的,酸气却止不住地往外冒。
皇后心里微嘲,既是李家送进来的人,这苦自然要李氏女来尝尝。只是要可怜了某人,恐怕要捏着鼻子往下咽。
…………
乾元殿内,皇帝搁了手里的朱笔,抬眼见净空坐在一旁暗自出神。
这个傻小子,皇帝扯嘴一笑,轻手轻脚走到净空旁边,伸手敲了敲一旁的案几。
沉闷的声响好歹让净空回过神来,见皇帝在旁,连忙起身。
“出去走走罢。”皇帝轻笑一声,抬脚往乾元殿外走,转头看了落了半步的净空一眼,笑道,“担心?你是想她留下,还是不想她留下?”
话里的调侃之意满满,净空只垂眸不语,眉心却是拧得紧紧的。他自个儿心里也矛盾非常,想她留下,为了心中所念便宜行事,又怕她知道了怪他。
“你放心罢。”皇帝在殿前停了脚步,转身对上净空迷茫的眼神,笑道,“前头有你皇嫂呢。在宫里这一个月,你也不必担心,自会帮你把人看得好好的。”
话音刚落,却见远处一个内侍气喘吁吁地跑来,是金福手底下的一个徒弟。
金福见了连忙上前几步,两人凑在一处低声说话,不一会儿就见金福笑吟吟地上前回道:“回圣上话,皇后娘娘传了话出来,说赐了玉佩。”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是太后娘娘赐的。”
净空垂眸,心里微喜。对着后面这句也不意外。他身边眼线诸多,清理和替换也需一些时日。自己和胭脂来往的事情,他没想过要瞒着,也瞒不过。
依着他对太后的些许了解,若自己不有所动作,恐怕太后会直接把胭脂送进王府为妾。净空手里的佛珠转得愈发快了,这般不是他心中所愿,没得委屈了她。
“这下放心了罢。”皇帝睨了净空一眼,想了想又自嘲道,“一个月后,朕的后宫就要和前朝一样,一半的人都要写上个‘李’字了。” 话里不无愤怒和寂寥,所以这次选秀,皇帝全权交给皇后,连去趟含章殿的**都没有。
不论此次李家是何态度,必须要在恪郡王回来之前先折了折李家的势头。思及此处,皇帝撇开那些个琐事,沉声道:“那件事如何了?”
“莫大人和平西侯同他谈过,江宁知府想必是认定李家会在背后撑腰,只咬牙不认,想来要一人担了下来。”净空心中情思稍敛,一一禀了此事近况。莫征一上任,便接手审理一事。
莫征心思细腻,平西侯行事果决,只是李府太过强势,江宁知府有所依仗,牙关难撬得很呐。
皇帝闻言轻“嗤”一声,冷声道:“既如此,那就挑件事来,把李家打个措手不及,让那知府断了这个念想。”这几年,李氏一族京里京外行事霸道,自然留了不少把柄在外头。只要有心,总能挑出许多来。
前两年皇帝登基时日尚浅,又怕如此行事寒了臣子的心,虽多次警告,李是道和李是迁兄弟二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依旧我行我素,不愿收敛。
皇帝的耐心已经不多,前世种种仿若梦魇,夜夜纠缠不休。这次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他还想与皇后白头共老,培养太子成为一代仁君,看着明珠嫁为人妇,盼着幼子出生,更盼着九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