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
指尖碰上脸颊的上一秒,靳余生下意识朝后一闪:“没事。”
沈稚子的手僵了僵,失望地收回来。
受伤也不让她摸……
她低着头,沮丧得像只打湿毛的鹌鹑。
半晌,低声说:“你不喜欢我,在医院里时,为什么要问我那种问题?对啊,我是很在意你,那现在呢?你确认完了,又有一个少女折服在了你眼前,你要抱着手冷笑并且开始嘲笑我的不自量力了吗?开始想台词羞辱我了吗?”
“……我没有。”
事实上,面对现在的情况,靳余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论他的私心,还是他所接受过的教育,都不允许他说真话。
也许换做另一个谁……随便一个别的谁,沈湛也好,哪怕是齐越,都能处理好现在的局面,而不是像他一样无所适从。
这种认知,本身就让他感到难过。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沈稚子低着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逼良为娼的恶棍。她犹豫着纠结了很久,小声问,“可你喜欢什么样……”
下一秒,靳余生表情别扭地打断了她。
声线低沉,嗓音发哑,仿佛说得很艰难:“正常情况下,如果我说‘是’,下一步应该发生什么?”
突然拐了个大弯。
沈稚子猝不及防,茫然地抬起头:“跟我在一起,吃饭牵手拥抱谈恋爱。”
这不是常识吗,这也要问?
“我以为,”靳余生明显松了口气,神情很不自在,“下一步应该求婚。”
“……”
晴天白日,沈稚子仿佛被一道雷当空劈中。
她磕磕巴巴,震惊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为,为什么?”
“求婚对象,不该是喜欢的人吗?”靳余生眼中浮起疑惑。
白色的灯光倾落下来,将少年眼中的真诚映得一览无余。
沈稚子人生第一次,被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求婚对象的确该是喜欢的人,可……可是,可是……”
可是哪有这么风驰电掣的!
靳余生耐心地等着她结巴。
他装得很像,仿佛自己真的不懂恋爱的流程,真的是因为一个乌龙的误会,才不肯承认喜欢。
仿佛一切的原因,都与她无关。
沈稚子后知后觉,半晌才回过味儿:“你,你真的一直以为,互相表白完,就要求婚吗?”
“……难道不是吗?”
沈稚子看着他,迟缓地舔舔唇。
少年身形高大,半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她的姿势像只乖顺的大金毛,让人丝毫无法苛责。
……他也太,太可爱了吧。
简直像一个封建时代的穿越者。
“不是这样的。”心头阴霾散尽,她声音放软,“正常人的过程呢,应该是先互相表白,然后恋爱,再讨论求婚的问题。”
“所以……”她小心翼翼,抬眼看他,瞳中光芒流转,“我们能不能退一步,先从恋爱谈起?”
她对求婚没什么兴趣,可她真的好想亲亲他。
想了好久了。
目光相接,少女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溪。靳余生不止一次地想,也许她原本该是一头小鹿,或者拉菲尔前派画中走出来的女主角,出生就被赋予祝福,活成一道炙热滚烫的光,最终被另一个美好的人所拥有。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在我家,喜欢的女孩子,是要带回去结婚的。”他斟酌着开口,话说得半真半假。他强迫自己相信,并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等成年之后,再来谈论这件事?”
欲扬先抑,沈稚子的心情大起大落,连这丁点儿希望也是从绝望里挖出来的。
她微怔,没有多想,眼睛立时弯成桥:“好啊。”
靳余生却开心不起来。
他艰难地扳回一局,又愈发感到自己的可悲。
也许他能让她短暂地忘记他带来的不开心,可他无法为她提供长久的快乐。
她很努力,他一直都知道。可她朝他走来的每一步,好像都在把事物推向无可挽回的终结点。
约定落地,他听见咣地一声,猫头鹰敲响那盏根植在他脑子里的钟,一切都开始倒计时。
等沙漏里的沙子流到尽头,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不会看你一眼。
就像七岁那年,她放弃那盒玉珠。
她很快就会放弃你了,你等着瞧。
——他慢慢闭上眼,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么?”听完沈稚子的叙述,盛苒掂量着问,“就那个,‘喜欢的人就要求婚’的家规?”
“平心而论,听起来很扯。”沈稚子抱着手机,咸鱼似的在床上滚,“像一个用来摆脱我的借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