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兴奋个屁。”
还一回来就开开心心地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和靳余生有了不得了的进展。
裤子都脱了就给她听这。
她上次见到这种破约定,大清都还没亡好吗。
沈稚子望着天花板,沉默一阵:“因为今天,我的想法转了个很大的弯。”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可是我表现出不开心的情绪时,他跟我说了他的家规。”
她缓慢地分析:“如果家规是真的,那是既定事实,我可以手把手教他谈恋爱;如果家规是假的,说明他编了个故事用来哄我,只是怕我不开心。”
“不管是哪一种……”她轻声道,“他好像都没有错。”
夜色沉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把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盛苒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沈三,听没听过‘弥子分桃’?”
弥子瑕受宠于卫灵公,所以他深夜驾车出宫非但没有受刑,反而得到“真孝顺啊”的称赞;所以他将吃过的桃子喂给卫灵公,非但没有受到指责,反而得到“他多么爱我啊”的感慨。
加上一层喜欢的滤镜,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总能在有情人眼中读出别的意思。
沈稚子其实明白,但她拒绝承认。
如果连幻想对方喜欢自己的资格也被剥夺,她也太可怜了。
盛苒还在叨逼叨:“沈三,我现在觉得,爱情真的会使人变成戏精。”
“……”
“可你们这样,不会觉得很累吗?”
沈稚子随手在床头一捞,这次捞到的是只无辜熊,表情可爱天真,黑豆眼与她面面相觑。
她顿了顿,叹息:“唯一一件我可以确定的事情是,他在逃避做选择。”
“……也许,我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
她一直都知道,她并不了解他。可偏偏又是因为不知根底,他不主动告诉她的事,她更加不敢主动问。
所以她只能猜。
可是盛苒说得对,互相猜测最耗费耐心,也耗费精力和喜欢……
她一边坚持,一边担忧。
时间安静地流淌,夜色像滴在纸上的墨,缓慢地浸润开。
沈稚子挂掉电话,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主动太久了。”
“其实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也是第一次。”
“我已经快把一百步都走完了,你能不能朝我的方向稍微挪动一点点啊?”她自言自语着,最后一句话轻如蚊蚋,“你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
灯光安静地流泻。
明明他人就在隔壁,只是一堵墙的距离。
可房间里静静的,从始至终,没有回音。
***
夜色飞快地流走,不知什么时候起,窗外又下起了小雪。小小的冰晶打在窗户上,隐隐有声响。
沈稚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爬起来做作业。
……算了,至少函数题是有标准答案的,她不需要猜。
打开台灯,刚翻开草稿纸,就听见。
笃笃笃——
房间门被人敲响,沈爸爸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稚子,你在看书吗?”
她赶紧放下笔,小跑过去开门:“爸爸。”
房门打开,暖色的光线一泻千里。沈爸爸穿着家居服,立在门口,脸上表情有些疑惑。
“楼下有个小男孩,家长领着过来,说你打了他。”他语气平静,是询问的姿态,“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第36章 无法控制
从楼上走到楼下, 短短几分钟里, 沈爸爸大概了解了情况。
他有些惊讶,转着圈打量她:“你没事吧?受伤了吗?晚饭时怎么没听你说?”
“我没有受伤。”沈稚子赶紧解释, “恶作剧不怎么严重,就忘了告诉你们。”
这件事错不在她,她于心无愧,只是有点儿纳闷。
如果是她干了坏事,肯定藏着掖着不让爸妈知道,哪有上门寻仇的道理……
直到她走下楼, 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母子, 才恍然大悟。
吊灯光芒四溢, 客厅里亮亮堂堂。沙发上的女人长着张巴掌大的小脸,做典型的贵妇打扮, 美目之中怒意流转。而她身旁的小男孩坐得规规矩矩, 眼圈发红, 额头正中一大片红印, 脑门高高肿起,神情委屈而畏怯。
——十足的受害者姿态。
只是……
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又注意到他的手腕。
小手白净,反向翻折,以一个扭曲的姿态,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她突然有些想不起来……
是靳余生把他的手掰成这样的吗?
沈稚子满腹疑惑, 趿着两只巨大的兽爪拖鞋, 贴着沈妈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