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等一下……”
陶然的步伐急促凌乱,刚跑几步就听到消防警报铃响,尖利刺耳。庄家的其中一个发现电梯已经有人上来,手里抱着赌资走投无路,只好改走消防通道,跟陶然撞在一起,她险些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脚步踏空,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
啪的一声,窃听器从她口袋里掉落出来,两个人都是一愣。陶然反应过来立马就要甩开他,被他从后面一把抓住头发。
“你是警察?难怪我们会被发现……贱/人,三八!”
巴掌劈头盖脸而来,陶然被打得晕眩,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有燃烧的烟雾弥漫而来,男人狞笑,“好好好,妨碍老子发财,你就在这儿等着被烧死吧!”
原来他们早打算好万一案发就先来场大火,这栋房子里不多不少还住着几十号人,来场混乱引开警方注意也好,这样他们就可以抱着赌资开溜。
那消防警报不是年久失修,根本就是被火和烟激活的。
身后的楼道门被关上了,她站不起来,男人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底楼,砰的一声关上最后逃生通道的门,从外面卡住了门把手。
下面两层楼道门本就是紧闭的,火势又从上面往下窜,陶然急忙拿衣服掩住口鼻,一只手撑着栏杆往下跑。
门打不开,她今天不被烧死也要被烟呛死在这里。身边没有手机,姜禹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
她相信他会找到她,不会让她死的,可还是好想哭,怎么也没想到跟父亲说上十几年来的第一句话,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她回到楼梯转角处靠着墙坐下,头顶有个通风窗口,可以散掉部分浓烟,让她不至于那么快死。
“陶然!柳陶然,你在不在里面?”
她身上没有一处不疼,恍惚听到有人叫她名字,都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有人发现她。
像是楼上的楼道门边传来的,又像是底楼……
她站起来,大声喊叫回应,“我在这里!姜禹,我在这里!救命!”
底楼的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柳博延,他急切地找上来,因为腿脚不便,已经不知多久没这样独自爬过楼梯,吃力又艰难地来到陶然身边,瞧见她这副样子,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声音都差点梗住,“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能不能走路?”
陶然想要委屈大哭,这时却硬撑着,“大哥,我扭了脚。”
“警察马上就来……我扶你先往下走。”他多想背朝她蹲下,托住她腰臀直接将她背下去,可是他的腿脚甚至支撑不了他自身的平衡。
“柳陶然!”楼上的楼道门也开了,姜禹冲下来,身后楼道里已经全是青黑色烟雾。
他无法苛责什么,她误了行动时机,又没有及时逃走都不要紧,现在必须抓紧救人。
他没看到她从大楼里逃出来,心脏都差点停止,不顾一切冲进来找她。
庄家全部落网,后门拦住的那一个是最后一尾漏网的鱼,群众都从前面正门楼梯疏散,谁能想到这里还有人?
如果没有及时找来,后果会如何,真是无法想象。
第50章 无情
姜禹把陶然从大楼里背出来,一句话都没说,两人之间有默契的沉默着,但谁都看得出姜禹很生气。
他把她背到警车跟前,被柳博延拦下来,冷言冷语,“谢谢姜队,送到这里就好,我妹妹需要休息,我先带她回去。”
姜禹看着陶然,她没有反驳的意思,似乎也认同这样的安排。
他不知哪来的冲动火气,一把将她塞进身旁的警车,自己坐进驾驶座,亮起警笛,飞驰而去。
“怎么不吭声了?我跟你说的战术安排安全事项你全都听不进去,现在给我个解释!”
陶然抓牢车门边的拉手,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如果刚才我们没有及时赶到,你真的出了意外葬身火海,你又该跟谁去说对不起?!”
陶然头疼欲裂,还在讷讷说,“是我不好,没把握好时机。”
没有任何理由,的确是她做的不对,不该分心走神,差点延误大事。
前面红绿灯交迭,她突然醒转,拍着车门喊道,“让我在前面路口下车!”
姜禹在红灯跟前停下,她不由分说就打开车门走下来。一只脚疼得几乎沾不了地,扶着路边的栏杆蹒跚着挪到街角。
那家干洗店跟远看时一样又暗又窄,大白天也看着白炽灯。老板娘分开一堆挂好的衣裳长裤走出来,“洗衣服啊?”
陶然摇头,只恨不能拉住她,“请问……陶建军是不是住在这里?”
女人脸上一下子换上戒慎的神色,“你找他干什么?他今天不在家。”
陶然的目光落在她身后那一挂布帘上,后面是另外的天地,也许是父亲这么多年来栖身的地方,也许只是他的一个临时落脚点。
“他不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老板娘不耐烦地开始赶人,欠债还钱,这样的神情她见得太多了,那死鬼在外面一屁股烂账,不管是人情债还是金钱债,她都不会帮他还的。
布帘忽然掀起来,陶然一喜,走出来的却不是陶建军,而是少年瘦削的身形,套了件宽大的运动服,一手踹在口袋里,冲着柜台后的女人说了声,“妈,我出去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