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一国储君,自知赐婚背后的深意。只是先帝作此安排,并不仅是为令茈承乾断念,更是借机试探他的忠心。若是一味推却,不但失去先帝的信任,更会惹来杀生之祸。即使为了相依为命的亲妹,最后明哲保身,应承这桩政治婚姻,亦是自然。我叹了口气,他亦坦承:“我虽是感念先帝当年收留我们兄妹,可也厌恶旁人左右我的终身大事。推说父母之命,可先帝坚持无妨,如若胧夜尚在人世,与盈芳郡主并立正室即可。我寻不到其他借口推委,适逢月佑斩杀使臣,挑起战乱,颇庆幸可以借以顺延婚期。”
加之茈承乾玉石俱焚,先帝生怕幺女再起轻生之念,令他留在南方戍边,过个一年半载,再回皇都成婚,倒也合乎心意。只是平生变故,他奉命返京,却未料想竟成另段纠葛之始。淡望我一眼,他说:“那日在瑶碧山,我便感你不若我认识的那位德藼殿下。”
可那时仅是违和,以为德藼亲王遭逢变故,记不清前尘,方未哭天喊地。直待那位无事生非的九皋君主携我画像,借朝贺之机,向羲和君主求要足尖舞者,方令他起疑:“当年在栎城,皇上和苍世子联手设局将你掳走后,我和辰翾在盈州一带遍寻无获,正是焦急。未料朝贺那天,九皋使臣呈上你的画像,才知你许在繇州。”
只是芭蕾在这时代闻所未闻,当他接到密令,亟返皇都,自先帝处得知曾在满芳楼出现的足尖舞者乃是德藼亲王,违和渐深。可无暇细思个中缘故,马不停蹄赶往繇州,潜入兰沧侯府,仍无展获,知云霄定将亲王藏匿何地,假作皇都起变,离开澜翎,实往满芳楼,旁敲侧击足尖舞者的下落。
“你倒挺懂假公济私。”
虽是清楚即莫寻的为人,但听说他拿先帝拨下的差旅费去青楼逍遥,我似笑非笑。许以为我在吃醋,他反是朗声一笑,也不避讳他曾经为了工作,与青楼姑娘打情骂俏:“那个鸨母倒也嘴严,起初我怎么打探,都没问出你的下落。后来认识一位姑娘,她说春妈妈要在澜翎开个歌舞坊,已有二十来个姑娘去了那里跟位夕小姐学足尖舞。我猜这夕小姐就是德藼殿下,便找到春妈妈,亮了身份,迫她让我扮作厨子,助我将你带出坊。”
也不知当初他做的可是拿手的云桑菜。不过幸好那时从未在婵媛坊留饭,否则一早便给这冷泉皇太子下了药。微眯起眼,回想当年他联合春妈妈暗算我的情形,我没好气地抬胳膊,朝他胸口重重给了一肘子。许是理亏,他未吭声,只是苦笑:“那时苍世子防得紧,我无意与他冲突,只能有违君子之道。”
强龙难压地头蛇,我颌了下首,可听他曾与登徒子殊途同归,啼笑皆非。
“记得那日你来坊里授舞,我掀了瓦片,原要探看这授舞的女子可是德藼殿下本人,只是看到你跳的足尖舞,好生吃了一惊。”
若不记得他是茈承乾的心上人,我尚可打着失忆的幌子,蒙混过关。可见到他的德藼殿下很是自然地给人示范前所未闻的芭蕾,若不生疑,实在说不过去。含笑睇我,终是拂去冷漠,渐现柔色:“记得那时我看了发怔,只觉此舞当应天上有,也未细想德藼殿下何时学得如此精妙的舞步,甚至忘记皇命,即刻将你带离繇州。在婵媛坊多留了两日。”
说起当年看我跳舞,看到懈怠先帝特别交待的克格勃工作,木头同志赧然,且因间接害他玩忽职守,令我这个全然蒙在谷里的人反倒惭愧起来,颇是尴尬地对视一眼,他淡笑:“因是这舞步前所未见,我越看越不对劲,刚开始以为认错了人,或是云霄察我行踪,找来和德藼殿下特别相象的女子混淆视听。”
苍秋精通易容术,找个西域舞娘,令她乔装成我的模样,不无可能。暗忖他如何认定我正是他要找的德藼亲王,惘惑间,忽得想起我后肩的梅花胎印,心下一惊,怕是这梁上君子当年为了工作需要,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弃了他冷泉皇太子的高尚节c,掀了别间屋子的瓦片偷看我更衣,下意识交手挡在胸前,似看变态sè_mó,不屑瞪他。
“德藼殿下是身份高贵的皇女,我如何猜疑,也不会逾了君臣之礼。”
他起先纳闷,即又看穿我的心思,皱眉解释,有些气馁我质疑他的为人:“我是听那个曾是宫廷乐师的隐月说你肩后有片梅花胎印,才知你确是德藼殿下。”
我讪讪,点了下头,想起当年在山中民居,他不过劝了几句,却未阻我灌酒,不知可是等我酒后吐真言。轻挑起眉,问他当年见到他的德藼殿下失态发酒疯,作何感想。他苦笑:“那日我有些醉,听得并不真切,不过知你并非原来的德藼殿下……”
阖了阖眼,他淡柔释笑:“我很是高兴。”
我一怔。即莫寻适才所言,颇若喜新厌旧,低眸避开他眼里的炙热,冷嘲热讽:“我不过酒后失言,你就立时移情别恋,亏茈承乾对你这个薄情郎一往情深。”
环拥住我的猿臂微是一震,静默良久,他轻抬起我的下颌:“你若真想要我挑明也无妨。”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害怕看到即莫寻露出这等似是而非的笑容,紧抿起唇,望着近前的男子唇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