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等人虽然感到有些好笑,然而倒也不好不识礼数地拆穿对方,否则,他们多半要问一问应钧,听这位卫尉大人说说,究竟在何处‘久仰’他们黑羽鸦的大名。
乘坐着卫尉府的马车。从车窗里瞧见沿途的百姓朝己方下跪,张煌不禁有些感慨,长长叹了口气。
旁边曹操瞧得真切,见张煌望着车窗外那些下跪的百姓长吁短叹,心中一动,说道,“小张兄莫非是在感慨雒阳内城的治安之严?”
卫尉应钧闻言神色一凛,正要出言阻止,却听张煌已在那边很含蓄地问道,“张某入城时。听说中常侍张让等人主导全城的治安?”言下之意,他是在询问卫尉应钧是否是依附宦官张让等人。
听闻此言,曹操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应钧,只见应钧面皮上闪过一阵青白之色,忽而长叹道,“身不由己。”
张煌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好奇问道,“张让的权势很大么?”
“这个怎么说呢。”见张煌一脸求知欲地瞧着自己,应钧也有些为难。在斟酌了半天用词后,这才隐晦地说道,“王充于《论衡》言,夫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
“啥意思?”甚少读书的李通不解问道。
徐福刚要出言解释。却见曹操嘿嘿一笑,低声言道:“应大人的意思是,宦官之祸,自古以来便有。难以根除。宦官之权,亦非一时一日之积,盖长久积累所致。”说着。他耸了耸肩,淡然说道,“外戚夺权、宦官乱政,从古自今皆不算什么新鲜事。”
卫尉应钧闻言不由地有些色变,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低声说道,“曹议郎莫要害我。”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一脸戏虐地说道,“应大人乃卫尉也,九卿之一,亦惧中官不成?”他口中的中官,是对宦官的一个比较客气的用词。
应钧张了张嘴,终是无可奈何地望着曹操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本官可没有曹议郎棒杀蹇图的勇气与胆量。”
曹操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见此,张煌不由得有些纳闷,好奇问道,“蹇图是谁?”
曹操皱了皱眉,良久低声解释道,“乃中常侍蹇硕的叔父也。……早几年曹某举孝廉入京为官,后被朝廷任命为雒阳北部尉,本以为能肃正雒阳的治安风气,申明禁令、严肃法纪。当时中常侍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曹某本着杀鸡儆猴的想法,将其用五色大棒杖毙,终于使雒阳北治安为之一振。……不过因为此事,曹某亦得罪了中常侍蹇硕与一些当朝的权贵,只是碍于家父的关系,只是将曹某调至顿丘令。”
“因此孟德兄弃官不做,回谯县了?”张煌纳闷地猜测到,毕竟他们碰到曹操的时候,曹操可是并无官职在身。
“那倒不是。”曹操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曹某岂会在意朝廷任命的官职或大或小,或尊或卑?曹某是被朝廷撤掉顿丘令的职位的,并非主动卸任。”
“咦?”
见张煌面露不解之色,曹操抬头望了一眼车顶,叹息道,“曹某有一从父,乃长水校尉曹炽、曹元盛,从父有一女嫁于濦强侯宋奇。因此,宋奇乃操堂妹夫也。宋奇之父乃前执金吾宋酆,其姐乃宋皇后……”
[好家伙……]
张煌暗自震惊曹操的家世那骇人的关系网,却听曹操长叹一口气,摇头说道,“些许年前,朝中有中常侍王甫,气焰嚣张,害死了皇后宋氏的姑姑,怕因此获罪,便趁后宫宠妃陷害宋氏的机会,向天子进谗。天子轻信谗言,不久后便废了宋皇后,将其打入冷宫。而后宋氏忧伤过度病故,宋家父子亦遭诛杀,弃尸于城外。……曹某与堂妹夫宋奇乃挚友,亲如手足,因此遭到牵连,被免去官职,直到前些日子,朝中再次启用操为议郎,并且,家父花钱替曹某捐了一个骑都尉的官职……”(继宋皇后之后的第二任皇后,便是何进的妹妹何氏。)
“原来如此。”张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这时曹操吐了口气,冷笑着说道,“不过王甫那狗贼也不好过,没过几年,阳球便担任了司隶校尉。……阳球一上任,便奏请天子缉捕中常侍王甫、侯览、管霸淳于登、袁赦、封易、段颎一党,将其全部折磨处死。只可惜此举引起了中常侍曹节的警觉,曹节联合中常侍张让一同对天子进谗。使得阳球被罢免司隶校尉之职,又降回卫尉……”
“卫尉?”张煌诧异地望了一眼卫尉应钧。
似乎是注意到了张煌疑惑不解的眼神,应钧低声解释道,“那时,永乐少府陈球与司徒刘郃商议,举荐卫尉阳球为司隶校尉。阳球上任后,联合司徒刘郃、永乐少府陈球以及步兵校尉刘纳等人,迅速除掉了王甫。之后,他们犹打算谋除曹节、张让二人,扫清天子身边……咳咳。只可惜谋事不秘。……司徒刘郃乃中常侍程璜之婿,程璜害怕自己亦受到株连,因此向曹节出卖了女婿,使得刘郃、阳球等人反被曹节所制,惨遭下狱,皆被处死,妻儿流放边疆。”
张煌只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问道,“宦官……怎么会与当朝司徒联姻?宦官不是一伙么?”
曹操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有人,便有勾心斗角,中官亦然。……宫内中常侍大致可分数个派系。早些年王甫权柄滔天,唯大长秋曹节可与其抗衡,其余张让、赵忠等辈,当初并未得宠。随后王甫遭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