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没错,”杨英俊把信折好放回信封,神色淡淡道:“你想想,倘若我真的去奔丧,会是什么后果?”
严峰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结果。
杨英俊道:“后果无非就两种。一种是皇帝起疑,以为王爷借着奔丧之名打算趁虚而入;另一种就是我有去无回,自投罗网去给人家当人质。”
严峰恍然,道:“娘娘果然深思熟虑,末将惭愧。”
杨英俊把信往他怀里一丢,道:“回头帮我烧了。现在我们重新开始操练,让所有人集合。”
很快,北方的飞鸽来了。皇帝在信里告知他太后出殡的日子,言下之意是他若想去奔丧,有足够的时间。杨英俊果断回了俩字:不去。其实他很想问皇帝,太后死了他会不会难过?毕竟他俩的关系不一般。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万一触到皇帝逆鳞就得不偿失了,那小子可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心胸坦荡。
信鸽被放飞后,一路往北,等回到皇宫已过了数日。皇帝看着纸条上简简单单的“不去”二字,略微出神。故意问杨翩然要不要回来奔丧,无非就是想试探她和姬胤礼的态度。可得知她真的不来,皇帝非但没有松口气,还深感失落。如此矛盾,他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怎样。
对于杨翩然这个女人,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初口口声声说钟情于他,却在得知姬胤礼上门求亲后,暗地里让太后把亲事应允下来。太后自然不解,追问下她才道出实情,竟是因为姬胤礼当时手握重兵,得先皇疼爱,极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
也许她说喜欢他是真的吧,但明显她更喜欢皇后的宝座。只可惜最后坐上帝位的,是他姬胤嵘。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她却没有因此死心,而是趁姬胤礼出兵在外,日日夜夜入宫与他纠缠,在他面前垂泪,诉说自己当初下嫁的苦衷。
“然儿对皇上之心,从未变过,日月可鉴。然儿愿屈居冀王身边为皇上谋划,只求皇上大事方成那日,莫要忘了年少时对然儿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他想了许久才想起,年少时曾对杨翩然说过,他朝若为帝,便封她为后。
年少时两小无猜的情谊早已变质溃烂,记忆里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也已不复存在。对于杨翩然,他只觉得恶心,一如他对着她姨母时的感觉。不过没关系,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同样适用于这对姨甥。
究竟是什么时候,感情发生变化的?明明只是利用,只是逢场作戏的。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冀王举家搬迁后,他原是没多大感觉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敢于与他叫板,眉宇间英气勃发,眼神狡黠神色桀骜的女子。也许是深宫里的日子太寂寞了,也许是高处不胜寒,他忍不住提笔给远在江南的她写了信。就当是一种寄托,一种倾诉,他并没有指望得到回应。可真的收到回信时,他的喜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让他在字里行间重新认识了杨翩然。他不知她为何性情大变,也曾想过是否有人假冒,可是不管这个杨翩然是真是假,都早已在他心中留下羁绊,而年少时青梅竹马的记忆反而淡了。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白玉,那玉因为他时常的抚摸,已经变得非常光滑温润了——不禁想起那日在城楼上,他夺了她的玉佩,她暴跳如雷的模样。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他耷拉下眉眼,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季开始啦……唉,关于文章属性我真的是改来改去,都没个准确定义。谁来告诉我,这文到底算言情呢还是纯爱呢还是无cp呢?傻傻分不清楚。算啦,看着开心就好,分那么清楚干嘛?
第64章 帝王心
皇帝最终没有对杨家赶尽杀绝。
杨启峰被判了终生囚禁,注定老死天牢。皇帝收回杨家军的兵权,重新将杨家军整编,后封纪统领长子为大将军,杨戎为副将,领兵出战西兰国。靖康侯府上下财产充公,家眷一律贬为庶民。为防止他们投奔镇南王,皇帝降旨,凡杨家人,不经许可,不得离京。不过对于纪家对他们的救助,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后的三年,皇帝前后平定了北漠狼族和西兰国,成为长江以北最大强国。因常年打仗,耗资巨大,国库空虚,社会经济萧条,皇帝决定将南下攻打的计划延后,开始着重发展经济。与北方的百废待兴相反,南方正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用历史书上一句话形容,就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段时间被后世称为“北废南昌”时期。
一晃离京已经五年,杨英俊除了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外,剑法也是日益精进。当然,更精进的是他的歌喉——这应该也算是种职业病,闲来无事就喜欢对着长江落日高歌几曲,搞得最后整支水师都学会了《滚滚长江东逝水》。
傍晚时分,一轮落日映着江面,缓缓西沉,刹那天地都染成了橘红色,那种瑰丽壮观,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万一。
杨英俊临江眺望着这百看不厌的画面,忽闻身后有人喊:“杨公子。”
转身看到严峰,便对他笑了笑:“今晚吃啥?”
严峰愣了愣,啼笑皆非:“末将并非来请公子过去用膳的。”
杨英俊把笑脸一收,不满地瞪着他。
严峰笑道:“公子忘了么?不日便是王的诞辰,行宫那边一直催着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