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与他陆嘉仪比,还是差了些火候。】
周显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笑道:“魏公将嘉仪交给周显处置……嘉仪看如何是好?”
“如何?”陆嘉仪仿佛很是思索了一番,道,“陆嘉仪身无长物,只有这一条命可以任君拮取。”
周显眯起那一颗独眼:“东南陆氏子弟,又怎么会只剩下一条命?”
陆嘉仪反颜一笑:“莫不是周郎以为还能拿嘉仪这条贱命与陆氏讨要什么?”
当年陆氏为一座城池抛弃了陆嘉仪和他父母一家,而后陆嘉仪又为了钟昭公罗重与整个南州府为敌,陆氏又怎么可能为了救他陆嘉仪付出什么?
周、陆、顾三大侨姓,在南州府扎根数百年之久,早已成为越地命脉的实际掌控者,然而为了南州府这片富沃之地,三大侨姓对其子孙却同对待越地遗民一般无情。
陆嘉仪动了动僵硬的四肢:“不如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周显发出“啧啧”的叹息声:“梳洗之刑?”
陆嘉仪摇摇头:“你看我这一身细皮嫩肉,怎么受得了?”
周显撕开陆嘉仪身上被血块黏连的衣物,点点头:“那倒是……”
陆嘉仪痛得发出嘶嘶抽气声,一股血腥味顿时散在了空气中,他本就是不耐痛的体质,一点撕伤别人或许痛过就麻了,他却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来,回头想想,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忍过双腿断骨之痛的。
“魏公如此待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他,你陆嘉仪算个什么东西,值得魏公为你劳神费心?不论罗重还是袁琛都不过是愚蠢的莽夫,你非要与他们一起陪葬,我送你一程又何妨?”
弥漫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天子怀里的杂毛犬,还没长结实的小狗挣扎着钻出来,以保卫者的姿态站在天子跟前奋力嚎叫着。
这还是一条幼犬,嚎叫的时候完全没有威风凛凛的震慑力,反而因为昨天被踹伤的腿打着弯,叫声又小又尖锐,显得可怜又无助。
周显对待一条野狗显然也没什么耐性,直接伸腿踹了出去,杂毛犬却随即反应过来,一口咬在他脚上。
然而鞋履很厚,幼犬的牙口也没长齐,这一下不仅没有伤到周显,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气,狠狠一甩,直接将狗崽砸在了地上,狗崽子这此连哀嚎的力气也没了,塌在地上的嘴角流出一丝血,哼哼唧唧地只剩下肚子还在抽搐。
周显冷笑一声,随即便要补上一脚碾死这不知好歹的畜生。
陆嘉仪身后的天子却忽然扑了上去,抱住地上的杂毛犬,周显来不及收回的那一脚恰恰踢在了天子的腰间——
一直不吭声的天子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却始终保持着保卫杂毛犬的姿势。
腰腹是男人的软肋,周显这一脚显然没有留余力。
陆嘉仪连忙上前,掀开天子的上衣一看,那里已经青了,顿时回过头,冷笑道:“周郎倒是与魏公一般,喜欢欺凌无力抵抗的傻子和动物来立威——”
周显的回应却只是反讽一笑:“嘉仪倒是忠心耿耿。”
“陛下……”一直候在旁边的大太监终于凑上前来,“让奴下看看吧。”
天子因为躲避大太监的动作,脸上显得更痛苦了几分。
“别碰他!”陆嘉仪常年伤痛,知道伤了腰腹的人初时不能随意移动,厉声阻止了大太监的动作。
然而他的举动在别人眼中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大太监脸色一阴,新仇旧恨全添上心头,他看着周显,忽地脸上笑成一朵雏菊:“自然,吾等卑贱之人不如先生你一身细皮嫩肉,得陛下喜爱。”
大太监看向周显,周显接他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渐渐透出一丝阴气。
陆嘉仪心里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就见周显摸摸下巴,面带微笑道:“说来嘉仪容貌俊秀却一直尚未成家……”
陆嘉仪心中的厌恶感一点点扩散,却无法阻止周显继续说道:“而陛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女子为陛下开蒙初识……嘉仪承袭东南陆氏的钟灵毓秀,模样细腻柔美,不输我大与女子呵……”
第34章 罚2
【而陛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女子为陛下开蒙初识。陆先生承袭东南陆氏的钟灵毓秀,模样细腻柔美,不输我大与女子】陆嘉仪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他自然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被剥**净衣物的他正泡在池子里由着小太监刷洗,这原本是内廷嫔妃们才有的待遇,只不过那些猪鬃毛的刷子未免太用力了些,简直想从他身上刨下一层皮,而身上没经处理的伤口一经热水浸泡,就跟被针扎似的疼得他直哆嗦。
周显推开门进来,就看到他龇牙咧嘴却勉力装作很享受的样子,一身细皮内肉被刨得通红透明。
“看来嘉仪对侍奉天子很是期待。”
陆嘉仪顿时收住脸上的表情,一派闲定道:”自然期待.”
周显笑笑不说话,眉眼间却阴沉了几分。
鉴于章长胥对此人不同寻常的容忍,自然一刀杀了他最是**脆利落,只是章长胥仍要留用他,况且……周显自己心中也是有所不甘的。
若是这个人死了,有些胜负就会成为定局,他陆嘉仪会被后世所传颂、被神话、不可被战神,而这是周显所不愿见的,他必须经由陆嘉仪这个人来证明一些事情。
与其用死来成全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