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睡着了。
外头天是阴的,瓢泼大雨下着,雷声如鼓鸣。屋子很小,除了她躺的这张榻之外,屋里没有一件完整的物品。窗户和门都关的紧紧,但就是这样,仍然有雨水渗进来。
外头一声惊雷把罗慕远惊醒,他戒备的抬起头,虞秋荻挣扎着要坐起身,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真沉,身体是热的,头是沉的,似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起来。”罗慕远说着,声音有些沙哑,又道:“你发烧了。”
昨天晚上起的烧,他去找元澈要过药,但海盗们用的药,罗慕远是怎么也不敢给虞秋荻吃。让元澈去请大夫,却被元澈丢出去了,海盗窝里还请大夫,暴露了怎么办,发烧死了不人,要是真死了,那只能说你倒霉。
更重要的是天气,就是元澈让他去请,估计也没有大夫敢出门。昨天晚上台风来了,风大的几乎把房顶掀开,雨大的几乎能把青阳给淹了。
“我就是做梦都没有想过,我与你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虞秋荻还是坐起身,背靠在墙上,吐出来的声音是沙哑的,她知道她现在肯定十分狼狈,但眼睛却是一直在罗慕远身上。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她本以为她现在该是齐家的新嫁娘,结果她被拉到海盗窝。她在被装箱的时候已经绝望,结果她又遇上罗慕远。
“虽然我想与你相遇,但也不想这样相遇。”罗慕远苦笑,低头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出去。”
“不,你会救我,我就感激不尽。”虞秋荻说着,若不是因为她,一个世家公子,何至沦落至此。看着罗慕远憔悴的脸,头发和衣服早就乱了,胡子也扎出来了,哪里还有一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看着如此狼狈的罗慕远,她的神情的不自觉得温柔起来,道:“若这就是我生命的最后,我很高兴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这种话在她所受的教育中是不能存在的,女子不能跟夫婿之外的人说这样的话,甚至连未婚夫妻都不行。但她都落到这种境地,又何必在意这些。
“我们都不会死,这位元二爷是我舅舅的旧识,他只是想拿我去找我舅舅的麻烦。”罗慕远说着,不管是元澈还是蓝先生,对他都没有杀意,过程会曲折一点,但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性。
虞秋荻轻笑了起来,有几分自言自语地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能活着总是一件好事。”不管是海盗窝还是尼姑庵,活着就是一件好事。人生的际遇是奇妙的,她本该在齐家,结果来了海盗窝,但谁能一口咬定,她不能从海盗窝里出去再进侯府呢。
“我问过那位元二爷,拐你出来的小厮说,是虞家主母也就是你的大伯母把你卖出来的。”罗慕远突然说着。
这是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两个小厮推着车子出来,他以为是偷东西,最多也就是拐了府里的丫头出来。拐小姐出来,还是齐老太太的外孙女。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
虞秋荻轻笑起来,有几分自嘲又有几分可笑,就是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虞秋芳很可笑,道:“我二堂姐从小到大都很嫉恨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在她的认知里,她就是天下第一的,谁都不如她。偏偏我订的亲事比她好,嫁妆也比她多。”
想想最后虞秋芳看她的神情,在她的认知里,只是想着只要把自己除去,她嫁过去了,那一切都是她的了。
“那虞大太太和虞大爷……”罗慕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换亲卖人,这绝对不是一个闺阁小姐能一手策划的,必须得有家中长辈撑腰,具体操作肯定还得家长来。他倒是知道虞秋元提前回京了,不过两个妹妹出嫁,兄长突然回京,这个关口是有意,还是巧合,就很奈人询问了。
“我那兄长倒不会如此害我。”虞秋荻说着,她就不相信兄妹之情,她也相信虞秋元的智商,能干出这种事情也只有虞大太太这种智商为负数的。随即苦笑着道:“至于我那大伯母,我若是能了解她们的思维意图,肯定早就有所防范,也不会这么简单就中招。”
罗慕远默然,这事确实是太出乎意料之外。虞家大太太竟然能如此狠毒的对自己的侄女,那虞秋荻这些年在虞家的日子就可以想像。
“我现在倒不恨她们,只是想到我外祖母……”虞秋荻说到这里,话语哽咽起来,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她就是真死在这里,虞大太太和虞秋芳最后的结果也肯定比她惨的多,齐老太太一定会为她报这个仇。她只觉得很对不起外祖母,为她操了一辈子心,只是想着她能嫁入齐家,有个好结果好前程,结果她还是……就是把虞家母女做成人肉叉烧包,只怕也治不了齐老太太的伤心。
罗慕远把拿手绢递给虞秋荻,突然道:“我们脱身之后,我就会去齐家提亲。”
在这之前他已经打算祝福她和齐瞬庭,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出了这种事情,就是齐老太太再强硬,虞秋荻与齐瞬庭的婚事也只能解除。那他就去提亲,这是他昨天下的决定,而且他打算去执行。
虞秋荻正要接帕子的手顿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罗慕远,眼泪也因为惊讶而止住了。
“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罗慕远没听到虞秋荻的回答,看向她问着。
虞秋荻摇摇头,真的很奇怪,她明明与罗慕远没见过几面,甚至于说过几句话都能数的出来。但不知道